**---¥---****---¥---****---¥---****---¥---****--¥--****---¥--**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暗恋成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梧叶落君心 作者:梧桐叶落时 文案 世人皆知,梧桐代表着忠贞的爱情,可是却不知梧桐也代表着孤独和离别,或许白梧和萧颀之间一开始就注定着结束。 “阿梧,希望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爱上你,弥补我这辈子犯下的错。” “萧疏桐,你想的美,我以我的鲜血起誓,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和你永不相见!” 正文 第一章 红衣奠 马上就要入秋了,今年的天气却似乎格外的炎热,每个人的脸上都留着几道汗,奇怪的是没有人把它擦去。 此刻,大虞军营,一群将领正在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听说姜国现在的将军是个娘们儿,哈哈哈哈,难道他姜国没人了吗?真是天助我也啊。” “是啊,我们应该乘胜追击,趁那个娘们儿还不是特别熟悉军务,打她个措手不及。” “俺愿意打头阵。” 见他们越说越离谱,一个老者打断了他们的美梦,“你们这群武夫就知道打打杀杀,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个女子,据说她自小在军中长大,武功兵法样样不差,刚来军中就闯出了个红衣罗刹的名头,你们切莫轻敌啊。” “要说你们这些军师就是太畏手畏脚,好机会都放跑了。论兵法谋略,甚至就是长相,谁比得上白面阎罗萧颀啊,你们说是不是。” 想起自家军师那张帅的天怒人怨的俊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是啊,萧大人的脸真的是惊为天人啊,用“书生白面,如玉公子”来形容真的是十分的贴切。但是想到萧颀那个处变不惊,冷如冰霜的表情,所有人又不禁抖了一下身子:好看是没错,可是萧颀的狠辣也是真的担得起这“阎罗”一词。 过了好一会,沉浸在白面阎罗一词的一众将领才缓过神来,一个长的略显庸俗的将领开口道,“没错,你们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怕什么,明天我就亲自上阵,把那娘们儿抓回来。” “将军和萧军师还没下令,张兴你可别擅自行动。”那名老者继续说道。 那个名叫张兴的将领正是刚才叫的最欢的那个略显庸俗之人,听见这话,他立马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等我的好消息。” 姜军营。 带着哥哥一手训教出来的亲卫,白梧来到军队已经半个月了,在这段时间内白梧已经理清了军中的事务。因此在探子来报说是敌人攻上来了的时候,白梧停下了正在擦拭手中含光剑的手,同一时间一股强烈杀气散发出来,“开城门,迎战。” “是!” 亲自迎战的白梧,不过几下就砍倒了那名姓张的敌将,也就是昨天晚上虞军阵营里最活跃的那位张兴,可怜的张兴连话都没说几句就成了含光剑下的鬼,死的着实憋屈。 开局就得力的白梧仿佛没有过瘾,那猩红的眸子依旧杀意沸腾,“还有谁上来领死?” 见到主将被擒,本就是私自出战没有任何支援的虞军很快败退。城墙上胜利的大姜士兵们都在高声呼喊,而此时冷静下来的白梧眉头微皱:跟一个月前的战斗相比,这场仗赢得似乎太过简单了。 看着退败的虞军,白梧的思维飘散到了一个月前,那个她失去一切的日子。至今,探子传来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时的那种无声的悲痛,纵是已经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缓冲痛苦,白梧脸上还是有一滴泪水滑落,正好滴在了她鲜红的衣袍上。 实际上,白梧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是红色的,对于这个,有人说她在父亲身死后穿着红衣,是为不孝,也有人说,白梧身着红袍代表着她是嫁给了国家,嫁给了军队,当称大义。而只有白梧自己知道那是代表着刻骨的恨意。 可这恨意只是对虞国的吗? 正文 第二章 请君入瓮之局 虞军营。 一个探子飞快进入营帐,“报……报告将军军师,张兴失败被擒。” 一旁的白衣军师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茶杯,远远的看上去,墨发披肩恍如谪仙。在一旁的将军却沉不住气了,“怎么回事,张兴虽然爱冲动,但是武功确实是所有副将里面最好的,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擒住了。” 放下茶杯的白衣军师此时才悠悠开口,“本来我们就是打算派人先去试一下那红衣罗刹白梧的水,张兴只会逞匹夫之勇,被擒也是应该的,比起这个我倒是比较关心到底是谁擒住的他,该不会正是那白梧吧。” 那名报道的探子听到男子的话立刻恭敬的答道,“回军师,正是那女子,刚刚属下在远处观战,发现姜国那女子武艺奇高。”这殷勤狗腿的样子比应对将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有趣,有趣,将军大人,接下来是否能让在下来会一会这个所谓的红衣女子?” 一听萧颀主动请战,将军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军师主动请战,在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那就交给萧老弟了。” 随后的一个月内,虞国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这短暂的平静使白梧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因此她决定去巡视辅营地。 每一个主战场都会有主营地驻扎的大量将士,而在一些偏远的隐蔽地方则会有一些辅营地,那里的将士不多,但粮食的运输,百姓的撤退,营地之间的相互帮助,及时的支援等都会由辅营地来完成,因此,隐蔽的辅营地是战争胜利的一大关键。 带着五行,天干,地支,诡数中的诡数团及一队白家军,在随后的日子里,白梧转遍了周围的辅营地,由于第三十七辅营地距主营地太远,距边界又太近,而且建在了一片广袤的林子之中,筑起城墙,易守难攻,所以路比较难寻也就做了这次巡视的最后一站。 这天,白梧刚好到达的了最后一个辅营地。 远远的看着迎风飘扬的白家军旗,白梧心中的不安终于放下了一些,这些天来的视察,看到了白家军和姜国军的势不可挡之气,再加上如今看到的坚固城墙,白梧有理由相信: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姜国定可大破虞国,将失去的国土收回,那她父兄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 跟着引路的士兵进了城门,一路顺畅,可冥冥之中白梧就是有一种诡异的说不出的感觉:这些士兵似乎都没有见过啊,难道是补进来的姜国军? 正在思索中的白梧无意间看到了整洁的地面,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她所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着一路走来都太干净了,地面上几乎纤尘不染,墙面也很干净,就像是被人打扫过一样,可在战争频发,三天一打的当下还有心情打扫,就不对劲了,除非不是单纯的打扫,而是……为了抹除某些痕迹。 思及至此,白梧红色衣袍下的手慢慢的抚上了含光。 正文 第三章 六绝神箭 白梧抬头看了眼城楼上的人,孙辅将军坐在座椅上仿佛睡着了一样,而站在他旁边的白衣青年是白梧从未见过的。 在白梧打量对方的同时,白衣青年也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白梧,一时之间四目相对。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俊郎的不似凡人,军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身为主帅的白梧怎么会不知道。 看着白衣少年对她拱手一笑,白梧绷着弦终于断了,只见她一把拔出含光,飞身到一旁喊道,“快散开,有埋伏!” 话音刚落,一只羽箭破空而来,正好扎在刚刚白梧站立的地方,同时周围万箭齐发,白梧和亲卫们迅速散开进入巷子以躲避箭雨,却进入了巷中更为密集的陷阱中,一时被冲击的四散而开,死伤惨重。 白梧且战且退,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带着一部分亲卫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入口,转头对一直跟在她身边为了保护她中了一箭的白棠,“白棠你带着这些亲卫从这里逃出去告诉各大营地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尽快收复这里,不必顾及我。” “是,将军保重。”白棠说完立刻转头消失在入口,没有将军我留下你走吧,军中需要你,白家也需要你这样的对话,他们都知道,有的秘密地方只有白梧才知道,也只有白梧才能毁掉,这个时候没有时间你走我留的退让,只能服从,因为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送走了亲卫,白梧立刻关上入口,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她来到了一扇门前闪身而入,这间房子的地下埋着父亲留给白家的最近地区的布防位置,一旦暴露,几十万的将士将惨死敌军铁蹄下。 将地图撕毁后,白梧点燃了房子,这房子一定不能留,可是一旦火势变大,那么位置暴露的白梧将必死无疑。果然看到火光的敌军很快包围了这里,白梧身处火海之前,红衣翻飞,美得惊为天人,却下手狠辣如狱中恶鬼。含光剑出,所过之处绽放出一朵朵曼珠沙华,而白梧就是那执掌生杀之人。 突然,破空声传来,白梧向右翻身躲避,目光看向羽箭传来的方向,是那个白衣青年。只见萧颀手持弓箭再次向她射来,白梧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可是当看到两只羽箭一左一右向她冲来时,白梧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诡箭术——六绝神箭。 之所以被称为六绝,那是因为这一套箭术只有三招六箭:第一箭作偷袭之用,遇到这种情况人总是会下意识躲避,紧接着第二箭双箭齐发,一左一右,在第一箭的影响之下人们往往还是会选择躲避,而射箭人的目的恰恰在此,这两箭,左躲裂脾,右闪破肝,一旦命中那么被伤的人绝难生还。 若侥幸躲过了这第二箭,接下来第三箭三箭齐发,上中下三箭,上射左眼,中射心脏,下射左膝,能在瞬间夺人性命。想到这里白梧收回已经迈出的右脚,站在原地,手持含光挡在右腹,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接下了这第二箭,左侧的箭擦腰而过,右侧则被含光挡下,而此时第三箭也来了,要避已经无处可避! 正文 第四章 含光承影 白梧将身体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堪堪躲过了上箭,但中箭射入了右腹,下箭刺进了大腿。中箭后的白梧下意识的向射箭的青年看去,而此时射箭的青年已经不知所踪。 受伤的白梧砍断羽箭留在外面的部分,继续与周围身着白家军衣袍的敌人对抗,虽明显不再游刃有余,且手臂腰背多处受伤,有的深可见骨,但是却一直没有停下收割敌人的性命。 白梧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心中却没有愤懑,既然是自己技不如人那又有什么理由去怨怼对手的强大呢?只是心中还是有一股哀愁:父亲,兄长,小武恐怕不能为你们平冤了。 就在白梧以为自己要战死的时候,身着白衣的萧颀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拔剑出鞘,动作如行云流水,生生给这杀招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美感,可白梧却从刚刚开始,一直在看他手里的剑:竟是承影。 相传在古代有位剑法大能终其一生访遍了无数的铸剑师,最终却只收藏了三把剑,一曰含光,一曰承影,一曰宵练。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三把剑早就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今日能够同时见到其中的两把也算是个不小的机缘。不过在这个情况下,真的这么认为的恐怕也就只有白梧了。 看到承影的白梧原本冷淡的表情在父兄过世后第一次有了变化,她笑了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承影,那可真是死而无憾了,拔剑吧,让我见识一下承影的威力。” 萧颀显然也是多了几分兴味,“你是第一个能躲过我六支箭的人,加上你手上的含光,的确有资格也有能力与我一战,请吧。” 说罢双方同时拔地而起,动作快的令人眼花,含光承影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铮铮之声,好似互诉衷肠,给这生死相搏的两人生生添了一分诡异。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他们只是看到红白两道身影在不停的分分合合。 空气不断传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即使是最身经百战的士兵也想立刻逃离,但是这并未影响到激烈交战的两人。此时两人已经不再缠斗,而是分开对视,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处流淌下来,却也只是给白梧的红衣更添了几分艳丽,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纵使萧颀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白梧的确美得令人心悸,坚强的令人心疼。 终究是体力不支再加上伤势过重,白梧渐渐的落了下风,她开始渐渐的看不清对方的剑,反应也慢了些许,但高手过招,向来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萧颀显然也察觉到了白梧的状态,他突然想起白梧身上有伤,一直流血的话会十分危险,想到这萧颀连忙虚晃一招,趁白梧不备来到了她的身后,一下就把白梧打昏了过去。 反身抱住倒下的白梧,萧颀道,“来人,带她回我的房间,请军医。” 说罢,虞颀转身离去,微扬的嘴角显示出它的主人心情很是不错:刚才城楼上,四目相对的一瞬,似乎,一见钟情了呢,小丫头。这次我迫于无奈使了一下诈,算我胜之不武,等你好了我们可以接着一决高下。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可不许对我印象不好哦。 大夫很快就来到了萧颀的房间,并给白梧取出了箭头,包扎了伤口,最后开了几服药。萧颀命手下去熬药,自己则留在了白梧的床边,看着白梧苍白的脸,心中有些难受:这个小丫头可真坚强,不不,她已经不是丫头了,就冲这份疼死不出声的硬气,她也是个英雄。 正文 第五章 红衣罗刹 白面阎罗 苏醒过来的白梧看着身上包扎完整的伤口,一阵呆楞:自己不但没死,没被关进牢房,还被上了药? “醒了?”好听的声音打断了白梧的思路,“你都睡了两天了。” 白梧并没有回答萧颀的话而是冷冷的注视着萧颀。而萧颀似乎并不在乎白梧的冷淡,笑着递给白梧一杯温水道,“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看着满脸无辜的萧颀,白梧并没有接那杯水,而是笑着道,“虞国杀我父兄,欺我子民,踏我山河,请问阁下又何来救命一说呢?” 萧颀听罢,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哦?可是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坐着说话?那据你所言,功过可以相抵喽,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颀的样子,一直在人前装的冷静自持的白梧突然装不下去了,又变成了那个说话噎死人的白家大小姐,“歪理,你救了我,自是想从我这得到姜国的消息,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因为呢,本将军不屑与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话,会脏了我的嘴。” “既然你也承认了是我救的你,那不如叫声恩公来听听。”萧颀的脸突然间凑近,弄得白梧心里十分烦躁,忍不住一把推开萧颀,“无聊至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又何必欺辱于我。” “难不成唤救命恩人一声恩公就是欺辱与你了?这……在下实在是不知你姜国的风习,在下在此向姑娘赔礼了。”说完萧颀笑着对白梧拱手作揖,似乎一点都不为白梧推开他而生气。 “你……”这是暗地里说在她白梧的国家忘恩负义是风习啊,“你这口才实在是好,那小女子这厢赔不是了,若早知你们虞国攻占他国,挟恩图报也是习俗的话,小女子也定不会出言怨怼。” 萧颀一听,立刻笑了,“有趣有趣,在下萧颀,不知姑娘闺名。” 不过,白梧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闺名就不必说了,说了也不是你能叫的,我大名白梧。” “白义之女白梧?” “正是。” “那以后我就叫你阿梧,可以吗?” “阿梧?”白梧楞楞的重复着,“阿梧,阿武,阿武”,眼泪默默流出了眼眶,与记忆重合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阿武,阿武,小武,不要生气了,算是哥哥的不是,哥哥给你赔礼了,白大小姐,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饶是再坚强,白梧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而已,为了让自己不倒下,一直用最坚硬的铠甲包裹起自己,可内心还是幻想着,父亲还会回来,哥哥还会笑着唤自己的小名,想着自己还能撒一下娇,继续做她的小姐,可以无理取闹,可以不用再装冷漠装的这么累。 “你怎么哭了?”看到这样的白梧,萧颀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左胸的位置有一些疼。 其实人之所以会哭,那是因为她知道有人心疼,可白梧的亲人早都不在了,所以,哭完自己擦干眼泪,白梧还是那个沙场上的红衣罗刹,冷漠而不可一世。 “你可以继续哭,女孩子哭一哭不丢人的。难过的话,哭出来会更好。”见白梧不说话,萧颀又说道。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说着白梧把头转向萧颀,“你还有事吗?” 听着白梧对于眼泪的说法,萧颀想起曾经,他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人这样告诉他:眼泪出现的真正意义不是表达脆弱崩溃,而是洗涤眼睛,让流泪的人能看清当下。就这样愣了一会萧颀才道,“哦,没了,你记得按时喝药啊,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萧颀的那句白哥哥常说的“有我在”又让白梧红了眼睛,不想在敌人面前再哭一次的白梧只能生硬的转变了话题,“为什么救我?” “自然是看上你了啊。”萧颀笑起来,明明是轻浮之语,但萧颀那一瞬间好像笑进了白梧冰封的心里。 出了军帐的萧颀嘴角微翘:原来小丫头就是那个红衣罗刹啊,红衣罗刹白梧,白面阎罗萧颀,听起来似乎格外的般配呢。 帐内,白梧下了床,含光已经不在身边了,找遍帐篷,连把水果刀都没有。白梧坐回到床上:看来萧颀对她的防心还是挺重的啊,不过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不管萧颀是什么计谋,她都必须离开,只是,不知道白棠现在怎么样了。 正文 第六章 将军病重 姜国军营,营帐内。 “什么,将军目前生死不明?怎么回事?” 伤重到站立不住的白棠脸色惨白的回答道,“第三十七号辅营地早就被虞国给占领了,是圈套,我们中计了,将军带领我们冲出来后,自己前去毁掉藏起来的防御图,后来我们一路向回赶一路等,却一直没有看到将军的影子。” “这么说,白将军可能已经身死殉国了,真是可惜,不过,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从现在开始就由本副将军代替白将军担任主帅之职吧,来人啊,发讣告回京。”嘴上说着可惜的赵敬笑的一脸猥琐,哪有可惜的影子。 “副将军,将军目前还不确定是否已经身死,你这样是在诅咒她吗?如果日后将军安然归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白棠忍不住开口。 “本将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过白先锋说的有理,那就暂时不要告知国主了,来人啊,把白先锋带下去,好好养伤。”赵敬咬着牙开口。 被带下去的白棠忍不住为白梧担忧起来:小姐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你可是我们白家最后的希望啊,这赵敬现在就敢自称将军了,这么个贪图名利的小人,又怎能担当大任? 姜国危矣! 虞军营。 经过这几天的修养,白梧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五六分。 “阿梧有没有想我啊?”对于每天来报道的萧颀,白梧已经由开始的怒目而视变成现在的熟视无睹了。 看着白梧似乎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萧颀又自来熟的开口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姜国的情况?求我一下,我告诉你。”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问了又如何?”嘴上这么说,白梧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幼稚。 萧颀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说来奇怪,姜国居然没有公布你的死讯或者你被俘的消息,只是说你病重了,不日将回京救治,他们难道不想救你?还是说已经打算要放弃你了?” 一听到病重两字,白梧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可国主居然没有怀疑,那估计再过不久就会传出她病重不治的消息了吧。难道她白家真的被放弃了?可是难道他们不想收复这个至关重要的辅营地了?不不不,说不定这只是萧颀的攻心之术而已,他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吗? 不知为何,白梧心里有些难受,这一定是因为国主放弃了白家的缘故。 “你说,要是我把你在这的消息放出去,你说会怎么样?”见白梧不说话,萧颀继续开口道,“应该会传出你通敌叛国的消息吧。” 一向对外物都不怎么在乎的白梧一听到萧颀这么说,顿时暴躁了起来,“休的胡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原来,阿梧一直不信我啊。”萧颀伤心的说着,却突然语气一凌,“可这就是事实不是吗?阿梧又何必自欺欺人?” 白梧怒道,“休要挑拨离间,我白家世代忠良……”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颀打断,“就是因为世代忠良,你可知功高盖主?”见白梧还是没有说话,萧颀继续道,“白义将军固然用兵如神,可他已经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日子为何还要征战沙场?再则,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去救你爹之时难道就不知道这是我们的陷阱?” “够了”,其实白梧心里都知道,若不是姜王暗箱操作,她的父兄又怎会孤立无援,惨死敌军之手?她只是不想戳破罢了,明白又怎样?难道要她揭竿而起?还是叛国投敌? 萧颀自是知道白梧心中所想,而今白梧的处境被人狠狠的揭露出来,自是难堪的紧,也难过的紧,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狠狠地打醒白梧。于是,萧颀继续说道,“这样的昏庸之主难道你还要誓死效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今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其实如果姜国主让白梧去死,那白梧肯定是不会去死的,作为武将,白梧有着绝对的忠心,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她也知道愚忠最是要不得,如果真的是为了百姓,那反了又何妨?可是现在还远远没有到那个程度,她也不能置白家于不顾,置白家军于不顾。 萧颀突然一把拉住白梧的手,“其实我可以保护你,就像现在一样,阿梧,只要你愿意。” 正文 第七章 离开 面对萧颀突如其来的类似于表白的言语,白梧却没有任何语气上的改变,“我不愿意,而且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更不需要虚情假意,别有用心的接近。” “阿梧,你不必装作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萧颀抬起头看着白梧,“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之前我听手下说你擒住了张兴就对你很感兴趣,期待着和你见面交手,所以我向将军请了战。自从那天见到你,你的一袭红衣就刻进了我的心里,你的胆识过人,你的武艺高超,红衣罗刹和白面阎罗,含光和承影,我相信这就是缘分,还有,难道你认为我把你藏在这里就没有一点压力吗?你……” 白梧出声打断道,“抱歉,我承受不起。”这段时间的相处,萧颀对她白梧如何,白梧都知道,那种与她父兄不同的好,让从没尝过爱情味道的她都快沉浸其中不忍自拔了,只是每当她有放纵自己的念头出现,理智都会狠狠地将她打醒,不是不动心,是因为她清楚这不可能。 放弃自己有可能会喜欢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有的人,除了放弃,别无他法。对于萧颀,白梧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辈子是注定要辜负他了。 正当白梧思索着如何拒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军师大人,将军请您过去。” “阿梧你先冷静一下,我先走了。”说完,萧颀转头离开,只留下白梧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白梧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再不走她说不定就再也走不了。到了吃药的时候,一个士兵端着药碗进入营帐,没过多久里面传来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以及吵闹声: “我不喝,滚出去。” “不过一介俘虏而已,别给脸不要脸,不喝?爷还不伺候了。” 接着士兵离开了营帐,径直向军营外部走去,显然很是熟悉这里的布局。没错,这就是此时应该待在营帐里的白梧。可今天明显不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白梧刚出营帐就被人叫住了,“哎哎,前面的那个,你这是要去哪啊?” 慢慢的转过头来,白梧给了对方一个和善的微笑,“回千总大人的话,营帐里那个女人太不识抬举,打翻了药碗,属下正要去请示大人要不要再熬一碗。”其实白梧心里早就已经不淡定了:刚才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听的,这个人不会是耳背吧? 这边收到小兵微笑的千总大人露出自以为和善实际上略微有点狰狞的微笑,“一个俘虏而已,不喝就不喝,唉,你说咱大人真的喜欢上她了?居然把这个女人留在营帐内,真是怪哉。” “属下不知。”白梧依旧一脸恭敬。 “算了,量你也不知道,不用请示大人了,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 离开了千总的白梧来到了一处空宅,找到了上次白棠他们离开的隐藏密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再见了,萧颀,下次战场上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文 第八章 将军归来 三十六号辅营地外围,两列士兵正在巡视: “唉,你说将军怎么这么容易就病重了?” “一个女娃娃,身娇肉贵的,这不很正常吗,瞎担心。” “可是,听说啊,这白将军从小长在军营,兵法剑术样样顶尖呢。” “我倒是不关心这个,话说你们看见过将军没有啊?那次来巡视,她穿着一袭红衣,可漂亮了,嘿嘿……” “那可是将军,你不想活了?” “别说了,你们看那有个人,看装扮好像还是虞狗,小李,你过去看看活的还是死的。” 被点到名的小李一脸无奈的上去查看,心里却骂了起来:要死你也别死在这啊,这不给我们弟兄们添麻烦吗,真他娘的晦气。这该死的虞狗,不对啊,他好像已经死了,算他好运。要不,非得让他尝尝我的铁拳头。 小李把趴在地上的人反过来,刚要伸手探对方的鼻息,就看到那人突然睁开眼睛,一个锁喉就擒拿住了自己,顿时慌了,“好汉饶命啊!” “这,这不是,不是白将军吗?”那个见过白梧的人惊了一下。 “你确定?”,周围的人悄悄地询问。 看到是姜国军,白梧暗暗松了一口气,由于伤势还没有好就急着赶路,白梧身上的伤又裂开了,可是她没有停下,一直到这里才因为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当小李靠近时,多年来面对危险的本能,使她在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挟持了对方,“我是白梧,快带我去见你们辅营长。” 在士兵的带领下,白梧成功到达了三十六号辅营地,并巧妙的利用了辅营长的下属,准备让他们送自己回帅营。 这边,大虞营地。 “人跑了?”刚被将军训了一顿的萧颀回到了营帐,却只看到了地上被五花大绑只穿着亵裤的士兵。 “回大人,是她趁属下不注意,就……就打昏了属下,趁机……” “闭嘴,这么多人让一个受伤的女人逃跑了,真是本事的很啊。”这时的萧颀没有了在白梧面前的油嘴滑舌,他冷冷的看了地上跪着的士兵,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被萧颀盯着的士兵顿时慌了,“主人息怒,属下……” “既然连唤我什么都记不清了,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萧颀突然出手拧断了士兵的脖子,接着在衣袖中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手指,“来人。” “属下在。” 漫不经心的把手帕扔在地上死人的身上,萧颀道,“拖下去,喂狗。” “是。” 似乎已经习惯了萧颀的残忍,新进来的士兵默不作声的拖着尸体转身离开营帐,只是刚走到外面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却带着委屈的声音,“阿梧……”士兵顿时打了个哆嗦:最近是不是太过劳累了?都出现幻觉了,看来该找军医看看了。 白梧出现在辅营地的消息一时间传遍整个军营,白棠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来看望自家小姐,却不想刚进门就听到赵敬那难听到极致的声音,“听说白小姐受伤了,本将军特地来看望白小姐。同时本将军还想向白小姐请教一下这独自逃离虞军大营的方法。” 闻言,白棠不禁皱起了眉毛:这赵敬分明是来找茬的,要知道连正经的白家军到了战场上也都是唤小姐为将军或者主人的,这赵敬不唤小姐将军却唤白小姐,摆明了要抢小姐的兵权啊。 不知道此时门外的白棠正替自己打抱不平的白梧悠悠开口,眼里却闪过一丝狠戾,“赵副将军这是在审问本将军?” 正文 第九章 赵副将军 一听到白梧这小丫头还敢提醒自己只是个副将军,赵敬立刻冷了脸色,“本副将军只是关心将军而已,而且您这么久没回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向要将士们解释的吗,还是说你早已投敌叛国?” 听到这话,白梧不禁莞尔,“解释什么?将士们皆知本将军已经病重了月余,不是吗?” 赵敬听到白梧竟然用自己编的理由来反驳自己,火气不由得更大了,“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你我都知道,白将军,我现在要以通敌叛国罪将你革职查办,不过你放心,如果您真是被冤枉的,待查明真相后,本副将军也自会还您公道。” 好像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白梧大声笑了起来,“哦?那不知副将军凭什么抓我?本将军乃是国主下旨钦封,手持帅印,而你不过是个副元帅,有什么资格以下犯上,还是说,你要来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你……你,好好好,果真伶牙俐齿,本将军说不过你,那就让大家来决定好了,来人,去主营地请赵监军”,说完赵敬转身面向帐外,端的是一副公正的样子,“赵监军乃是国主钦定的监军,此事由他来审判再好不过。” 白梧慢慢的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恕我冒昧,且不说凭这赵监军与您的关系这件事他需要避嫌,就说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小小的六品监军能判断出我这世袭爵位的三品将军到底有没有叛国?” “你什么意思?”赵敬气的肺都要炸了,“本将军……” “怎么,副将军这是自己封的将军吗?”白梧看着要暴走的赵敬继续道,“这些日子的事情待本将军回到主营后,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本将军要见白棠,你派人通知他过来。”白梧知道赵敬一直想在这里给自己安上罪名的原因就是不想她回到主营地见到白家军,因为一旦她在此地被收押,那日后即使白家军知道了也肯定会得到完整的证据,坐实她通敌的罪名,到时候她白家可就彻底完了。 “白先锋一直在养伤,恐怕是过不来了。”赵敬笑的脸上的肉皱成了个包子:还好我早就以养伤为名把白棠给扣下了,这下看你还能找谁。谁知这时帐外传来的一声通报惊的赵敬瞪大了眼:“属下白棠求见将军。”听见自家小姐要见自己,白棠连忙大声喊叫起来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至于赵敬的想法,白棠则完全没有考虑。 “进来吧,看来白棠已经养好伤了,副将军你该多了解一下手下士兵的身体啊,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寒了多少将士们的心,你说是不是啊,副将军?” 脸被打的啪啪作响,气的直哆嗦的赵副将军只能再次咬着牙开口,“将军说的是,不过还是请您别忘了欠我们的交代,属下告退。” 白梧笑着回道,“副将军慢走,本将军身体不适就不送了,相信副将军大人有大量是不会与我这个病重之人多做计较的。” 白棠刚一进帐就看到脸色铁青的赵敬走了过来,试问这样好的打脸机会白棠又怎么会错过呢,连忙上前道,“副将军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白先锋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赵敬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 看着赵敬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白棠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恭敬的向前,“将军,你还好吗?听说您受了伤,严不严重?” “没有大碍,倒是你怎么越发没有用了,居然被赵敬给扣下了。” “……”,一身的热情一下子被浇息了的白棠很疑惑,自家小姐的毒舌属性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在虞军营地受到了什么刺激? 正文 第十章 君要臣死 臣未必得死 没有理会神游天外的白棠,白梧开口问道,“现在白家军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辅营地被悄无声息攻陷的原因查出来了没有?” 一听到自家小姐询问军中事物,白棠连忙交代,“将军,白家军由于您的失踪都很着急,有几次都想夜探敌营,不过被我拦住了,至于辅营地的事情,属下还没查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把辅营地的位置传出去的人手法很高明,而且很有可能身居高位。甚至……”甚至可能是国主。 不过最后一句话白棠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即使说出来也是没用的,反而会让自家小姐心寒。其实说到底白梧也不过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而已,虽战术,谋略,武功样样拔尖,可哪里见过官场,战场上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甚至有可能是国主对吗?”,白梧却并不打算忽视这一话题,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棠梨,你不必隐瞒,我既然身为白家现在唯一的家主,自然有理由知道这些,而且我只有早做打算才能让这些白家军活下来啊。” 要是以前,白梧还可能麻痹自己,说是虞军可能是碰巧发现了营地,可是在被萧颀当头一棒后,她才想明白,有些事情,你即使装作无知也不能改变它的发生,甚至你因无知而导致的不作为有可能会给对方变本加厉的机会,相比这样,把一切掌握在手里,未雨绸缪才是最该做的。 听到自家小姐话,白棠忍不住道,“小姐,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毕竟没有证据,你还是不要……” 知道白棠接下去要说什么的白梧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吧,棠梨,你的顾虑我明白,不过我们现在有必要考虑一下,如果国主真的是那种为了权力不惜错杀忠良甚至出卖国家城池的人,我们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为他的权力卖命。” 白棠连忙跪下道,“小姐,将军,我们白家世代忠良,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啊,而且就算真的是国主,那又怎样啊,古语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知道这愚忠的想法早就在白棠等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不能轻易动摇,可白棠毕竟和白梧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梧还不想向他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毕竟如果是真的,那一定要早做打算,白梧蹲下身子扶起白棠道,“棠梨,你干嘛跪我,虽然自从那件事后,你就再也没叫过我小武,但我们还是像原来一样是朋友不是吗?” “小……小姐,这于理不合,属下难以从命,至于怀疑国主一事也还是请您三思。” 知道白棠在想什么的白梧最后还是放弃了对白棠的劝说,开口道,“罢了,白棠你先下去吧,我知道分寸。” “可……是,属下告退。”白棠说完转头离开,在跨出营帐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小姐,你的含光剑呢?” 听到这话的白梧微微一愣,答道,“被虞军拿走了。” 白棠听出了自家小姐话语中的黯然,连忙道,“那属下立刻为您准备新的佩剑。” “嗯,去吧。”白梧嘴上应着,心中却知道,以后恐怕她再也遇不上含光那样的佩剑了。想到这,白梧不禁又想到,不知道萧颀知道她逃跑后会是怎么的反应呢。 正文 第十一章 预谋之外的重逢 在三十六辅营地停留了几日,白梧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已经好了七八分,所以白梧决定立刻启程赶回主营地。其实要不是白棠压着白梧休息,在来到这的第二天他们就该回去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耽误所造成的后果却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可以承受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将军,今夜估计我们要在这片树林里安顿一晚了。”看到天渐渐暗下来,担心自家小姐身体的白棠抢先开口道。 白梧点点头,答应道,“大家准备一下,早些休息吧。” 一旁的赵敬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整幺蛾子,而是顺从的说道,“听将军大人的,大家快点扎营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面对反常的赵敬,白梧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白棠悄悄的说道,“盯着他。” 安排好了守夜的情况,白梧就进了搭好的帐篷,这一天虽然顾及白梧的伤没有急行军,但是重伤未愈的白梧还是有点乏了,不一会就睡着了。帐外长夜漫漫,除了火光摇曳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没有半点声音。 第二天,阳光初上,吃完了饭的白梧他们继续着回营之路。路上,我们的白棠正在跟他家小姐报告昨晚的事,“小姐,昨天晚上一切正常。” 坐在马上的白梧直视着前方,“嗯,许是我多想了,对了,我们还有多久能回营?” 白棠答道,“照这个速度,直接回主营的话估计还有十天左右。” 闻言,白梧皱了皱眉,“加快速度吧,不必顾及我,现在你,我,赵敬,都不在主营中,我怕会生什么变故。”深知自家小姐脾气倔强,白棠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下令,加快速度,务必在五日内赶回主营。 又到了傍晚时分,加快了速度的白梧一行人来到了林子的深处,刚要搭帐篷,派去四周勘察地形的士兵飞速的来到了白梧的身边,“将军,属下在左前方不远处看到了虞兵。” 一听到这个消息,赵敬惊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军的阵营,虞军是怎么进来的?” 而一旁的白梧只是淡淡的问道,“大约多少人?” “回将军的话,大概五十人左右。” 看到士兵竟然只回复了白梧,赵敬恨恨的说道,“将军大人居然对此毫不惊讶,能不成您是早就知道虞军会来?”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赵敬不是关心该怎样应对,而是询问这种毫无用处的废话,并且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泼自己脏水,白梧狠狠的瞪了赵敬一眼,“如果副将军不想现在就身首异处的话,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去见阎罗王。”说完懒得继续搭理这个白痴,白梧转身下令,让所有人隐蔽起来。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了虞军,等虞军一进入包围圈,白梧立刻下令围杀,突然冲出的姜国军显然打了虞军一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以少压多,占据了上风,不过,还没等打败这些虞军,白梧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连忙回头,只见一袭玄衣的萧颀带领着一队虞军向她们冲来。 白梧一剑劈死准备偷袭的虞军,下令道,“大家不要恋战,立刻分散突围,成功后回三十六营地汇合。” 萧颀带来的人一到立刻将姜国军团团围住,所幸由于是偷偷进入姜国阵营内,萧颀带的人并不多,一共百人左右,经过刚才的打斗,现在与白梧一行人的数量差距并不大。 而此时,萧颀正手持承影与白梧过招,“几日不见,阿梧可否想我?” 正文 第十二章 野外生存之夜 面对萧颀轻浮的言论,白梧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无视。见白梧不回答,萧颀也不生气,“阿梧怎的不回答我,难不成是默认了?也好,不枉我冒死前来看你。” 白梧的心在听到萧颀那句冒死前来时跳动的似乎快了一点,可面上却没有任何显示。转过身,看到姜国军差不多都突围了,白梧虚晃一招,连忙飞身上马,向树林深处冲去。而萧颀则在白梧的身后紧追不舍。 不知跑了多久,萧颀一边追着白梧,一边与白梧在马上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同于白梧的狠辣出手,招招夺人性命,萧颀一直都没有下死手,似乎不是在与白梧拼命而是在玩乐一样。 白梧虚晃一招,萧颀连忙拔剑抵挡,而接下来一把匕首从白梧的左袖滑出,白梧的左手抓住匕首后立刻袭向萧颀的颈部,没想到白梧会来这么一下的萧颀这次自然没能像以往一样轻松挡下,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萧颀的颈动脉,白梧却突然收起了攻势。 萧颀看到白梧“怜香惜玉”的举动,开心的给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过依旧被白梧无视了。翻身下马,白梧不紧不慢的走到一旁的树下闭目休息。而这边,看到白梧下马,萧颀也一个凌厉的翻身来到了白梧身边。 经过刚才的打斗和一整天的奔波忙碌,这会儿白梧已经愈合的右腹和大腿又有了裂开的趋势。看着白梧略显苍白的脸,萧颀连忙去自己的马上取下了水袋,走到白梧身边递给了白梧,“阿梧,喝点水吧。” 白梧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萧颀,并没有接他递来的水袋。 “放心吧,没毒的。”说完萧颀拿过水袋喝了一口又递给了白梧,笑着说,“我不会害你的。” 白梧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萧颀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在萧颀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白梧拿过水袋喝了一口。 看着白梧没有拒绝自己的水,萧颀连忙坐到了白梧的身边,不一会儿就点起了一堆火,萧颀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夜色,萧颀对白梧说道,“阿梧,饿了吗?” 白梧并没有回答萧颀的问题,她冷漠的看着萧颀道,“你来干什么?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萧颀没有回答白梧的问题,只是说道,“阿梧,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说完往火堆里加了点从旁边树上砍下来的柴,然后便拿起承影向远处走去。 看着萧颀消失在视线里,理智告诉白梧她现在应该骑上马赶快离开这里去找白棠他们汇合,可是或许是身上有伤的原因吧,也或许是这火堆真的很温暖,白梧慢慢的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当萧颀提着两只兔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梧靠在树上闭着眼睛。 温暖的火光照耀着白梧的侧脸和身上,更显得一袭红衣鲜艳欲滴。萧颀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等到萧颀平静下来,连忙往火里又加了几根柴,然后熟练的用承影把兔子处理完毕,看来一直以锋利轻薄闻名的承影剑处理起兔子来也是很不错的。一边把兔子架在火上烤着,萧颀一边看着熟睡的白梧,笑了起来:在自己面前也能睡得这么毫无防备,丫头这是防心太差还是怎么的?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白梧的眉毛突然皱成了一团。萧颀连忙凑过去下意识的想用手抚平白梧微颦的眉。 看着白梧的脸,萧颀突然发现白梧的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原本萧颀只是想凑过去戳一戳,可熟睡中的白梧似乎有一种别样的魅力,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也没有了杀伐果断的凌厉,真真的是一个十分好看的人儿。 因此,当萧颀真的靠近了白梧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正文 第十三章 蟑螂 当双唇碰触的一刹那,萧颀感觉到了以前没有感受到的精神的满足,正当他想继续攻城略地的时候,感受到了压迫的白梧突然睁开了眼睛,而白梧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萧颀那张放大的俊脸,下意识地,白梧抬手就扇了萧颀一个耳光。 猝不及防的萧颀被打了个正着,顿时愣了,过了好久才捂起脸,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鹜却很快就被无辜取代,“哎哟,阿梧,你这一下可真没留情,都给我打破相了,你可得负责啊。” 忽视自己泛红的耳尖,白梧冷冷的说道,“你突然靠我这么近干嘛?想趁我不备对我下手?” 萧颀的脸慢慢的红了,他看了眼已经烤熟的兔子,嗫嚅道,“我只是……只是兔子熟了想叫醒你而已。” 白梧看着萧颀,突然觉得这样的萧颀比战场上镇定冷酷的他多了几分可爱,似乎也蛮不错的。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白梧立刻强制自己转过头不再看萧颀,“熟了就拿过来,不要离我太近,不习惯。” 听到白梧要吃自己烤的兔子,萧颀顿时一扫阴霾,“好,给你这个大的,我尝了,味道还可以。” 吃着兔肉,白梧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可是每当面对萧颀的时候,她又总是会做出好多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白梧很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吃完了兔肉的白梧看着萧颀,刚想开口,就听到萧颀说道,“吃完了就休息会吧,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放心,我去那边睡,不会打扰你的。”说完萧颀就站起来,去了离火堆最远的一棵树下,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样的萧颀,白梧也只好闭上了眼睛,这一次白梧很快的就睡着了。白梧并不知道,当她一闭上眼睛,远处的萧颀就睁开了双眼,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萧颀也不明白,当他知道白梧逃跑了时,满心想着要是再遇见她,抓住她会怎样怎样,可是当他冒险前来真的看到白梧时,就怎么也生不起气了,不过能看到白梧在他面前比以前少了防备,似乎这次很值得啊。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的白梧发现萧颀已经走了,除了她身上盖的玄色外袍和旁边熄灭的火堆之外没有一点萧颀曾经来过的痕迹。看着手里的外袍,白梧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扔到了一旁,然后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返回三十六营地的路。 其实对于萧颀,虽然对他昨晚拦截自己的行为白梧并不赞同,甚至有些反感他扰乱了自己的行程,但是当想到萧颀冒着被俘虏的危险前来找她,却只是陪了她一个晚上就离开了,当中没有白梧想的那些不堪的阴谋,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而已,这让白梧有些许的触动,不过这一切对白梧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现在的白梧已经来到了三十六营地前。 刚步入营地,守营的士兵就凑了上来,“将军您可回来了,白先锋他们已经等了您好久了。” 白梧微微点头然后就朝着主营帐走去,眼看着就要进到主营帐里面了,突然看到一个人嚷嚷着从里面冲了出来,“白棠我可告诉你,要是白……将军出了意外,我第一个用我的风刃枪攮死你。” 见此,白梧忍不住笑出了声,“章瀼,你要攮死谁啊这是,气性这么大。” 正文 第十四章 互相揭短欢乐多 一听是自家的将军,前一秒还凶的要攮死人的章瀼一下子就笑的像朵花一样,“将军大人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这就提着我的风刃出去找你了。” “你啊,总是这么莽撞”,说着白梧看向要逃离的白棠,“我说白棠你也不管管你家蟑螂。” “谁是我家的!”“谁是他家的!” “哟哟,这下可倒异口同声了。”白梧看着炸毛的两人,也不解释只是道,“蟑螂你怎么突然来了,难不成王都出事了?” 说着一群人已经进了军帐,离开了众人视线的章瀼顿时回复了原形,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没有没有,是我担心你,小武子,你可太不讲义气了,上战场这么好玩的事叫了棠梨都不叫我。” 不等白梧开口,白棠就抢先道,“上战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蟑螂,东西放下了,你就回去吧。” 章瀼对着白棠喊道,“干啥啊,比谁嗓门大啊,我又不是为你来的,我是为了小武子。” 一看这两人又要开始飙高音,白梧连忙出声打断,“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说完看向章瀼,“蟑螂,棠梨说你是来放什么东西的?什么东西啊?” “小武,这次我来可是有名头的。”说着章瀼瞥了一眼白棠,炫耀的说道,“我听说最近朝廷要往战场上送一批粮草和一些特别的药材,就亲自向国主请求做了压粮官,虽然我武功不如棠梨,智谋不如你,可是从小,你,棠梨和我就在一起,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们,我相信咱们一起打仗一定能行。” 章瀼这边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呢,那边一向温和的白棠此时却异常强硬的开了口,“你这不是胡闹吗,你……” 而这边一贯大大咧咧的章瀼此时也突然炸毛,“哎哎,打住,我说棠梨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是来送死的,你可别忘了,小时候是谁带着你们打遍王都无敌手的,是谁带领你们与王都恶犬大战三百回合的,又是谁……” 一直在一旁的白梧出声打断道,“行了,蟑螂小友,你是嫌小时候做的事不够人尽皆知,还是嫌人丢的还不够啊?” 刚刚才炸毛的章瀼一听这句话,顿时更炸了,“哎,哎,这可得说清楚啊,小时候做的事,哪件不是我们一起做的,可哪件不是我自己扛的,你们还好意思说,我名声坏你们也有责任的,好不好?” 一旁的白棠咬着牙道,“是的,打遍闹市上所有的混混,输了就一直找人家打,打到赢为止,弄得混混一见到咱们就跟见了瘟神一样,还有,去招惹卫笙结果被他放狗追了几条街,还拉着我们陪你一起被狗追,要不是最后小武想办法把那只狗弄死了,我们……” 听着白棠一直揭自己的短,章瀼连忙打断,“打住,狗是弄死了,可是后来那姓卫的小子找上我家,害得我被我爹打的三天下不了床这件事你怎么不说呢。而且我可不止做了这些啊,那次你被人欺负,不是我豁出命跟人又骂又打的,那次小武都没帮上忙呢。” 白棠听写章瀼的话,脸越来越黑,一副要开战的架势,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闭嘴!” 估计要是再让他们这样说下去,不但那从小到大做过的傻事都得被抖落出来,他们还得在众将士面前大战个三百回合,白梧连忙打圆场,“好了,不要闹了,蟑螂,棠梨他也是为你好,你呢,等药材都安置好了就回去吧,这几天跟着我们好好转转军营,体验一下军队的生活,也算没白来一场。” 章瀼表示并不理会白梧的逐客令,反而一本正经的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得赶我走,不过,药材和粮食还都在路上呢,我是听到你病重的消息才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来看你的,可现在看你的气色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白梧别过头不再看章瀼,“我没事,病好了。”白梧知道,她对赵敬的怀疑,甚至是对国主的怀疑都不能说,这样会害了章瀼,章瀼虽然不像白棠一样由白家养大与白梧胜似兄妹,但他们三人却是一起长大的,是过命的朋友,如果章瀼知道了一定会站在白梧这边,可帮助一个快要没落的家族并不会给章瀼带来好处,甚至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这样的事,白梧一定不会做。 正文 第十五章 与子同归 知道白梧的顾虑,一旁的白棠连忙打圆场,“是啊,小武的病早就好了,都怪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神经大条的章瀼显然没有看出他们的隐瞒,“当然是你的错了,难不成是小武的错啊。” 白梧看着他们,笑道,“好了蟑螂,这几日连夜赶路也累了吧,下去休息休息吧,下午我们就准备回营了。” 本来没觉得,听了白梧的话后,章瀼也觉得累了,“好,那我去休息了,小武你也好好休息啊。” 看着章瀼离开,白棠道,“属下也告退了。” 白梧一把拉住白棠,道,“棠梨你留下,我有话说。” 白棠拱手道,“小姐有何吩咐?” 白棠笑着说,“棠梨,刚才当着蟑螂那小子的面,你还叫我小武呢,这会怎么又成小姐了?” “我……属下刚才越矩了。” 看着棠梨又要恢复那个“守礼”的白棠,白梧连忙道,“棠梨,五哥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依然是我们白家的白棠,我的亲人,你不必在乎其他人怎么说,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评论什么。回到从前那样不好吗?章瀼都来了,你,我,章瀼,我们三个是永远的好友。” 过了好久,就在白梧打算大打感情牌的时候,白棠才说道,“好,小武,以前是我太在意周围人的眼光,是我狭隘了,棠梨给你赔罪。” 白梧听到久违的称呼,理所当然,心情舒爽的敲了白棠的竹杠,“光嘴上说可不行,中午请我们喝酒这才叫赔罪。” 白棠豪迈的说道,“行,叫上蟑螂那小子,咱仨喝个痛快!” 没了顾及的白梧连忙开始打趣白棠,“说起来,还是蟑螂那小子管用啊,以前我怎么说都没用,没想到他一来你就恢复了,他还真是你的灵丹妙药啊。” 白棠听到这话立刻由刚才的面色平和变成怒气冲冲,当然如果忽视掉他有一瞬间的僵硬的话,“你瞎说什么,什么灵丹妙药!我……我先出去准备酒菜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便迅速离开了营帐。 经过一天的修养以及中午白棠赔罪宴的洗礼,白梧一行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出发了。这一次反常的出发时间使他们成功的避开了许多的突发情况,也使白梧一行人只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就回到了主营地,当然途中伴随着回归了的棠梨和蟑螂那小子的日常拌嘴加开战,而白梧就在一边笑着看了整场“大战”。 一行人刚进城门就看到了一队队树立着白字军旗的白家军,白梧的出现则像是触发了开关一样,白家军的将士们对着白梧大声喊道,“恭迎将军大人,先锋大人回营!” 而对这群铮铮铁骨的汉子,白梧走上前拱手道,“诸位将士,白梧让你们担心了。” 不等白梧的礼行完,白家军撼天动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将军大人请入营!”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白家军列着统一的队形齐齐转身,留下一条直通指挥殿的路。绕是没上过战场的章瀼都被这场面和这恢宏的士气给震撼了,忍不住挺直了腰背,在这群身经百战的军人面前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指挥殿。 看着面前那整理的一丝不苟的战报,白梧明白,在她不在军营的日子里,甚至是传出她病重垂死的那段时间里,白家军都没有放弃她,仍然将她奉作唯一的主帅,除了赵敬及那些姜国军,白家军中没有人趁她不在,想着取而代之,军中上下一统,始终如一,而这就是白家世代建功的资本。 只休息了一会儿,此时,坐在案台前,翻开战报的白梧就再次成为了那个执掌杀伐的白将军。。 正文 第十六章 护国军 虞军营。 萧颀私自带领军队出入姜国军营地的事情惹怒了虞国的将军,因此回营的萧颀被将军下令鞭笞,并关了禁闭,非战不得出。 此时,军师帐内,一个一看就精明异常的老者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主……军师大人,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难不成您是真的看上那个白梧了?” 对面坐在蒲团上的萧颀正笑着把玩手中的玉制酒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不是在关禁闭而是在自家后花园中赏月,“原老不必担忧,我自有打算。” 原垣捋着小胡子一脸的担忧,“可是,军师大人,这受刑禁闭的传言一旦在军中传开,那对您的地位和威望将是十分的不利啊。” 萧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这岂不是正随了某些大人物的意?相信此时外面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与其担忧倒不如顺其自然,这样我们也可韬光养晦,何乐而不为?” 接下来的日子里,虞姜两军虽然一直相互挑衅,偷袭,小规模战役不断,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役,难得的平静,因此,白梧除了处理军务,也开始带着自己的亲卫们展开了对白家军和姜国军不断的操练,力求把作战能力和方法都有所不同的两股力量变成一股,使他们能在实战中相互支援,发挥出单独作战的几倍能力。 当然由于粮食和药材一直没送到,章瀼也一直赖在军营里跟着大家一起训练。 “我说蟑螂,你说的药材和粮食怎么还没到啊,这都过去了多久了,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拜托了棠梨,长点脑子,我若是骗你们的,那岂不是说给你们看的任命文书也是我伪造的,这是杀头的罪名好不好啊,你可别诬赖我。” 看到两人日常式相互“问候”,白梧只得又扮起了和事佬,“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棠梨说的虽然不好听,可这也是事实,物资到现在还没到确实有些奇怪,蟑螂,你可是压粮官啊,怎的也不着急?” “这个嘛,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吧,我这次带的军队可是战力奇高的护国军,不会出事的,而且我来找你的时候,日夜兼程不知跑死了多少良驹快马,那些护国军带着东西肯定多有不便,晚些时候来也是正常。” 听到来人竟是护国军,白梧惊讶道,“什么!竟是护国军!大约多少人马?” “小武你吓我一大跳,我想想啊,大……大概两千人马吧,怎么了?”受惊的章瀼拍着胸脯说道。 白棠给章瀼倒了一杯茶,回答道,“你不常接触军队不知道也是应当,姜国的军对分为三路,其中最有名的是我们白家军,其次是战力一般的姜国军,而最不为人知的就是这仅有历任国主掌管的护国军,说是护国军,其实他们行事狠辣,从未做过什么护国之事,这次却跟着你来送粮草,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就这样在白梧三人对护国军的忧思中,一个月时间转瞬而过。在这期间除了粮草依旧没能到之外,一切都可以称得上是十分顺利。 正文 第十七章 鬼面鬼手刀 今天似乎是不如往常一般平静。 城门前,白梧手持宝剑,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虞将。 来人显然对白梧很感兴趣,“哦?你就是白梧?” 看着面前相貌普通无奇却身着广袖黑袍的人,白梧道,“正是,我乃白家现任当家人白梧,不知阁下是?” 黑袍人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见他广袖一震,道,“我就是虞国的一个普通的副将,名字不值得一提,就不说了。” “哦?没想到,虞国的鬼面将军周晟倒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物了。”看着对方变了脸色,没了刚才的淡然处之,白梧笑了下,“众所周知鬼面将军多智尽妖,虽从未有人见过其长相但因其名号鬼面,所以大部分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鬼面将军是带了面具的,不过我却知道,你周晟之所以号鬼面,是因为你手上的鬼手刀。” 周晟见自己身份被拆穿也不怒,反而淡定的垂首整理衣袖上的褶皱,“不知红衣罗刹是怎么知晓本将军的身份的?” 白梧知道周晟是在用“红衣罗刹”来告诉自己,一袭红衣是她的象征,但周晟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征,借此来进一步询问缘由,白梧道,“猜的罢了,将军难道不知兵不厌诈?” 周晟知道白梧不过是敷衍他罢了,也不再继续询问,“既然如此,那多说无益,请赐教。”说完就飞身扑向白梧。 白梧立刻飞身离开马匹,拔剑刺去,割裂了周晟的袖口,周晟并未阻挡而是将手臂往白梧的面前一送,寒光一闪,白梧下意识的后退,才堪堪避过了一瞬之间就已经迫近颈部的一刀。 周晟见一击不成,连忙闪身后退,破烂的衣袖里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的鬼手刀,漆黑的刀身在阳光下泛着森森杀意。白梧知道如果刚才她没有后退的话,那么周晟袖子里弹出的刀刃绝对可以刺破她的喉咙,后知后觉的白梧在庆幸自己反应还算灵敏的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把破掉的衣袖撕下来扔到一边,周晟笑着道,“不错啊,能挡住我的一击,看来你红衣罗刹的名声不是白叫的,有几分实力。” 白梧心下惊讶面上却丝毫都没有显露出来,“鬼手刀果真名不虚传。今日有幸得见,实乃大幸。” 闻言周晟大笑起来,“我看你也是个机警的,不如随我归顺大虞可好,我无儿女血亲,待我百年这鬼手刀也可赠与你,怎么样考虑考虑?” 当着众将士的面劝降,这对于白梧这个敌方最高指挥官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而这侮辱的话由刚才险些杀死白梧的周晟来说更是加重了不堪。 白梧并没有如周晟所想的那样表现出恨意和难堪,而是笑着道,“且不说我在此地乃是护国将军,官拜三品,去了你们虞国后能否官如原职,就是冲着您的鬼手刀我也不能去。” 周晟眉毛一挑,对白梧接下来的话生了几分兴趣,“哦?为何?” 白梧继续笑道,“一来我白家历来不擅使刀而精通剑术,此等宝贝落到我手里那就如同一根烧火棍一样毫无用处。二来这鬼手刀戾气极重,传闻从其第一任主人到现在几乎所有与之有关的人都不得好死且死相惨烈。当然了我说这话只是阐述事实并没有诅咒您的意思,相信您这样明事理的人是不会动怒的。” 此时白梧内心:呵呵,跟我比口才,噎不死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正文 第十八章 两个男人一台戏 气的直咬牙的周晟突然靠近白梧,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极其不符合他年龄的笑,用一句,“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愧是萧颀看上的女人”成功让白梧脸上出现了除了笑和冷淡之外的表情。 白梧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达成了目的的周晟突然邪笑起来,“萧颀那小子就为了看你一眼触犯了军规,被鞭笞禁闭了,没想到?” 察觉到自己失态后的白梧马上恢复了那副外人面前的冷淡样子,“与我何干?” “没想到你还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也罢也罢,像你这种人白给我做女儿我也不会要。”周晟嘲讽的语气像是一支箭插在了白梧的胸口,令她不由得后退上马,“今日要攻城就攻城,何必说如此之多的废话。” 周晟同样上马道,“好,那我就抓你回去让萧颀那傻小子看清楚!” 一时间双方人马混战起来。白梧站在城墙之上发布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指点军队不时变换阵法,使得虞军久久不能上前。不过,虽然战局有利,可白梧的心情却没有半分轻松:萧颀怎么会这样? 直到傍晚时分这场战事才暂时以姜国的胜利而告终,在这过程中虽有几次意外,不过凭借着坚固的城防和所有人的努力也都化险为夷。只是白梧的心情却没有随着虞国的退兵有所缓和改变。 回到城里的章瀼立刻冲到白棠身边化身小迷弟,“小武,小武你今天是怎么知道那个黑袍怪就是鬼面的啊?” 心不在焉的白梧并没有听清章瀼的话,“啊?什么?” 好奇的章瀼宝宝此时一脸八卦,“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出神?” 白梧看着章瀼无奈的说道,“没,没什么,只是在想战术的事,对了,刚才你在问什么啊?” “哦,我刚才是问你今天是怎么知道那个黑袍怪就是鬼面的。” “战场上行走之人皆是身披铁甲,周晟一身黑衣虽然不显眼但是配上这广袖就显得异类了。加上我对敌方阵营里将士的了解,就猜到他可能是鬼面了,原来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就想诈他一诈,没想到还真对了。” 章瀼一脸崇拜的点点头,赞同道,“哦,原来如此,小武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聪明。”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闯入,“那是,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蠢笨如猪啊。” “棠梨,你说谁?” “除了你还有谁?” “你才蠢,看小爷我不用风刃攮死你。” “来啊,我用裂雲劈了你。” “……” 看着两人边吵边打的消失,白梧无奈的扶了扶额:鬼知道,经历了一天的恶战,他们两个怎么还能打的起来?鬼知道,一直以来脾气温和的白棠为什么一见章瀼就会变成这样?鬼知道…… 白梧就这样在白棠和章瀼的双重折磨中回到了每天脑子要炸三回的童年生活,又过了几天,因着粮食和药材还没有到达军营,所以白梧让章瀼率领自己亲卫团中的白庚,部分诡数和三百白家军前去接应,至于白棠自然也跟着去了。 “哎,小武让我这个压粮官去接应粮草,你跟上来干什么?”坐在马上的章瀼嘴里含着狗尾巴草,含糊的说道。 白棠目视前方,没有看章瀼,“怕你笨手笨脚完不成任务,耽误了战事。还有这次你怎么没带信号弹啊?多危险。” “带什么信号弹啊,不需要。你别看不起我,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喂,你看着我!”说着章瀼伸手要抓白棠的马缰绳。 “别闹,危险!”余光看到章瀼的小动作,白棠连忙想要抓住章瀼伸出的罪恶之手。 章瀼一脚踢开白棠的手,“我就不,有本事咱俩打一架,你赢了我就放手,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棠反手劈在章瀼的头上道。说完白棠双腿使劲一夹马肚子,跑到了对伍的最前面,留下章瀼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正文 第十九章 能者不肯多劳 姜国军营。 “最近几日虞军十分安静啊,恐怕是有什么计谋吧。”赵敬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说道。 “哦?不知赵副将军有何高见?”白梧依旧脸上挂着淡漠而疏离的笑。 “依我看,为避免虞军有什么大动静,我们应该派白家军主动出击。”赵敬放下茶杯说道,刻意的加重了“白家军”三个字。 感受到赵敬的暗示,白梧感到一阵好笑,嘲讽着道,“为什么一定要是白家军呢,你可知大家都是姜国的士兵,俸禄相当?为何屡次要我们抛头颅撒热血,而某些人顶着栋梁的称谓却喝着茶水,理所当然地躲在我们身后,做那缩头的龟?” 知道白梧口中那缩头的龟所指何人,易怒的赵敬这次却并不生气,反而笑着道,“众所周知,白家军实力强悍,战无不胜,而且白将军更是身先士卒,这能者多劳不是应该的嘛。” “哦?这凡事都由我们多劳了,那你这个副将军的俸禄岂不是来的太容易了?而且我这个人向来十分懒惰,实在不是你口中的能者,所以这多劳一事还是您带着您手底下的姜国军来吧。”白梧对着赵敬这种人以及他卑劣的言辞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话,讽刺完立刻拂袖而去。 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后没过多久,虞军再次来叫阵,白梧在知道来人不是鬼面周晟而是一个小将后就没有出阵,把战场交给了赵敬,无奈之下赵敬只得出战。 其实赵敬作为姜国主指派的将军并非只会耍嘴皮子和宫心计,相反,虽然赵敬的人品不咋滴但他的谋略和武功还是很拿的出手的。不过那毕竟是面对大多数敌军而言,如果来人是鬼面的话,那赵敬也就只有见阎王的份了。 看到对阵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将,赵敬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提起他的狂霜刀就朝敌人砍去,无奈对方也擅长使刀,因此看穿了赵敬的招数,只见敌人将刀横举挡住了赵敬的攻击,赵敬连忙翻转手腕砍向对方的脖颈,如果是一般人那肯定会被一刀斩落头颅,可谁知对方轻功了得,一跃就来到了赵敬的身后同时提刀砍向赵敬的大腿,赵敬连忙挡下。 这边,经过几日的奔波,白棠和章瀼迎面撞上了迟迟未归的车队。就在章瀼下马想过去一问究竟时,白棠一把拉住了章瀼,在他的耳边悄声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啊?这个领头的叫马年,我认识,是他们准没错。”说着章瀼骑着马向对面走去,“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才到这里?” 眼看着章瀼离他们越来越近,白棠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严重,在他刚要将章瀼喊回来的时候,对面一个士兵动了,只见那人拿出弓箭并对准章瀼。嗖的一声,羽箭离弦而出,章瀼立刻从马上跃下躲过了这支箭,紧接着那个士兵双箭齐发,闪着寒意的箭一左一右向章瀼冲来,章瀼下意识的向右躲避,却见那右箭依旧朝着自己冲来。 眼看着就要射中的时候,白棠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把抱住章瀼滚到了一旁,右箭这才擦着白棠的背射在了一边的地上。反应过来的章瀼还未站起来,就又听到一阵破空声,顿时一惊,这次竟是三箭齐发。 看着向着自己飞速而来的箭,章瀼愣住了:难不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只是怎么连累了棠梨那家伙,他本来不该来的。 正文 第二十章 生死一线箭上毒 姜虞战场上。 赵敬与那小将你来我往的打斗了一百多个回合,终于一刀砍进了对方的肩膀,成功的杀死了那个小将。就在赵敬打算回身上马的时候,对方军营突然数箭齐发,赵敬大惊,一边挥动狂霜抵挡箭雨,一边飞速后退。 一直在城墙上观战的白梧指挥着城中的士兵持盾摆回字阵去支援赵敬。然而由于箭雨数量太多太密,被救回来的赵敬还是中了几箭。 白梧虽然讨厌赵敬还是连忙请了军医,然而看见从赵敬伤口流出的黑血时,白梧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好,箭有毒! 军医庞大夫很快赶到了,熟练的抬起赵敬的手把脉接着查看伤口,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欲言又止。 一旁的白梧连忙屏退左右,道,“庞老有话但说无妨,赵敬到底怎么样了?” 庞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道,“回将军大人,副将军身上所受的箭伤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这箭上的毒十分之霸道,实乃老夫见所未见,故而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下手配置解药。” 如果赵敬身死那不但会影响士气,动摇军心,甚至会给国主动为难白梧的机会,就算是国主只是任命新的官员来接替赵敬,那与其和新的副将军斗智斗勇,白梧自然更愿意与知根知底的赵敬斗个尽兴,至少这样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对战场的影响。 所以无论是为军队考虑,还是从白梧个人出发,赵敬都必须活着。因此听到大夫模棱两可的答话,白梧问道,“那您老究竟需要几日来研制解药?” 这边庞大夫的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艰难的开口道,“这……老夫并没有把握,想来假以时日尚有三分把握,不过依现在的情况,这毒素虽不至于使人立刻丧命,但是慢慢扩散下去,赵将军恐怕是最多撑不过五天了。” “不管怎样,庞老你可是我们军营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请您一定尽快制出解药。”白梧对庞大夫说道,然后又招来了自己的亲卫统领白零,“你带几个人去周围的城里寻找有名的大夫,把他们悄悄的带来。” 庞大夫看着离开的士兵,心里五味陈杂:这种毒药明显就是虞国研制出来的新品,自己现在连这毒药里面有几味药材都不知道,谈何解毒?况且这王都送来的药材迟迟未到,将军大人还用向外寻医来敲打鞭策自己,唉,做军营里的大夫,难啊! 被庞大夫惦记的白棠章瀼一行人此时却正在与那伙假扮的姜国军进行殊死拼搏。 章瀼背着为了救他而中箭的白棠,眼看着白棠的脸变得越来越青紫,心里知道只怕是刚才的箭上有毒,急得恨不得戳自己一枪,但是他明白现在战事胶着,一时间肯定无法脱身,可耽搁的越久白棠就越危险,没有办法的章瀼只好下令白梧的亲卫白庚带着几名白家军跟着自己突围,剩下的人留下继续战斗找到合适的机会后再自行突围。 从四周包围过来的虞军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像是一只巨大的口袋,而现在只剩下口袋的闸口处还没有完全咬合。章瀼等人凭借着其他白家军的掩护在闸口处骑上马一跃而出,向着北方绝尘而去。 刚才射箭的士兵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残忍的翘起,将已经拉开的弓转了个方向对准了留下的白家军:真正的屠杀这才刚刚开始呢,你们准备好要接招了吗?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神秘人 匆匆逃离的章瀼一行人并没有受到虞军的围追堵截,跑出了一段时间后,因顾及着白棠的身体,章瀼不得不下令放慢赶路的速度。 章瀼看着昏迷不醒的白棠,难过的道,“棠梨,你别睡了,起来,我们切磋一下吧,这次我保证一定不使诈了。” “……” “棠梨,我上次说要给你的裂雲换新的剑鞘,你要是再不醒过来,那我可就反悔了。” “……” “棠梨,你……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支箭,本来你不该来的,我……我……”章瀼哭的像个失去了糖的孩子,语言紊乱,恐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要是平时白棠早就嫌弃死章瀼了,只是这次回答章瀼的只有沉默。 章瀼的眼前一遍遍的回放当时的片段,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那三支箭即将到达他面前的时候,白棠不顾自身安全再一次将自己推开,而避无可避的白棠只能迎上那三支怪异的箭,结果导致他肘部背部中箭,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其实仔细想来,虽然白棠在自己面前老是一副嫌弃自己的样,但从小到大白棠都很照顾自己,为自己拼命的次数更是数不过来,即使现在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甚至像小孩一样毫无章法的肉搏,可是似乎白棠每次都只是点到即止,从来没有伤过自己,倒是白棠身上经常有自己打的伤,其实白棠一点也不讨厌,自己是有多蠢才一直处处跟他作对啊!这次还不知道战场险恶,故作聪明的害了他,想到这里章瀼更难过了, “棠梨,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不该不带信号弹,以后我都听你的,你醒过来好不好,棠梨哥!” 也许是听到了章瀼的呐喊,白棠的眼睛动了动,但这个动作却因为天色昏暗而被一直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章瀼忽视了。因为担心白棠,章瀼渐渐拉紧缰绳使马的速度加快了一点,黑暗中只见他们几个骑着马奔跑在小路上,只是天空中没有月光。 虞军营。 与赵敬大战的军队刚刚回营,此时正在与从姜国军领地回来的人一起汇报此次出战的情况。 “报告!此次叫阵,我军虽损失一名副将但是也重创了敌军的将军,想来那位也离死不远了。” “我这边也将该做的完成了,此次你们都做的非常好。”一名身穿士兵服兜帽遮脸的神秘人说道,如果章瀼在的话,他一定会认出这个人赫然就是向他射箭的那个人。 受到表扬的士兵一脸的懵,“可是主人,我们这数月来除了小规模的叫阵并没有打出什么战役,这样下去我们……” 不待士兵把话说完话,神秘人就打断道,“你有什么疑问?” 听到对方不悦的口气,士兵立刻从懵懵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怎么能质疑那人的话,真真是不想活了,惊恐万状的士兵连忙下跪,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没有,一切谨遵主……大人吩咐!” 神秘人没有理会士兵,也没有部署接下来的事,只是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营帐:没有计划才更好玩不是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此毒无解 经过几天的担忧,章瀼终于带着白棠回到了主营地,他没有下马也没有去找白梧,而是拦住了执勤的士兵,“你快去找大夫,让大夫去白先锋的住处,快啊!” 章瀼说完不理会呆楞的士兵,不顾军营中不得骑马的规定,直接骑马赶往白棠的住处。这几天白棠的毒越发严重了,章瀼更是急得快要发疯了,他一直在无意识的重复一句话:棠梨,你给我挺住了,千万不能死! 过了不一会儿,庞老就带着其他的大夫们来到了白棠的住处,经过一系列的诊治,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白棠所中的毒与赵敬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种毒,而且中毒的时间还大致相同。 章瀼没时间理会赵敬中毒的事,而是发了疯似的抓住庞老的肩膀不停的询问,这时听到属下禀告的白梧也来到了白棠的住处,“蟑螂,怎么回事?听说棠梨受伤了?严不严重?” 见到白梧的章瀼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他放开被晃晕的庞老,紧紧的抓住了白梧的手,“小武,庞老说这种毒赵敬也中了,可是暂时没有解药,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可是连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了?你告诉我,棠梨会没事的是吧,你们一定能治好他的对不对?” “什么!同赵敬一样的毒!”得知噩耗的白梧久久没有说话。这边的章瀼却等不及了,他用力的握住白梧的手,好像这就是救活白棠的关键,“小武,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 白梧被握的生疼但她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而是安慰章瀼道,“蟑螂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这毒虽然难解但也并非无解,我相信白棠吉人自有天相,你……” “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我从来不信这个,你不是也常说人定胜天吗?你们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救他啊,小武,求求你救救他!”章瀼打断白梧的话,像是疯了一样地跪了下来,拼命地重复着请白梧救白棠的话。 白梧察觉到章瀼的不对劲,眼见着章瀼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得已只好一个手刀将章瀼劈昏了过去,抱住倒下的章瀼,白梧道,“庞老,麻烦您给章瀼也诊断一下吧。” 从晕眩中清醒过来的庞大夫连忙为章瀼诊断,片刻后,他道,“章大人他只是因惊惧忧思过度加上劳累所导致的神志不清,待会老夫开几服药服下便可。” 知道章瀼无事的白梧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父兄都过世的她除了白棠和章瀼之外就没有别的亲人了,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那她白梧真的可能会疯掉,还好章瀼无事,渐渐的恢复了冷静的白梧对庞老道,“多谢了,今日之事让您受惊了,对此我深感歉意,不过您也看到了,对于解药一事还是想请您多多费心。” “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看着大夫们渐渐离去的身影,白梧重重的叹了口气,把章瀼送回房又亲自煎了药喂章瀼喝下,然后又去白棠的房间给白棠喂了药,直到后半夜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召见了与他们一起回来的白家军,对白梧来说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粮草被劫 白零归来 “什么!粮草被劫?那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先回来报信的?”听了这些白家军的描述,白梧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但是她又不敢亦或是不想相信,只是接下来她听到的话打破了这仅存的幻想。 “将军,敌人穿着咱们的衣服加上这又是我们的地盘,所以我们没有设防,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发难,等我们反应过来时白大人就已经受伤了,章大人命令我们突围,当时情况危机我们出来后又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所以具体情况属下并不知晓,请大人赎罪。” 白梧扶着额头,叹气道,“罢了,白庚,你带着几个天干的亲卫再去查探查探粮草的去向,不过记住要秘密进行,尽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白家军退下后,白梧重新思索了自她来到这里所发生的事,她现在对军队内部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毕竟押运粮草的路线如果没有人透露,虞军不可能知道甚至半路替换。原本白梧心里怀疑的是人国主,可现在的情况使她又重新考虑了她的判断,姜国主即使想要除掉白家也不至于把粮草图都提供出去,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将大量的国土拱手相让? 那如果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怀疑错了方向呢?内奸是姜国军还是白家军?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又是什么官职?这一系列的疑问让白梧彻夜未眠,直到天快亮了才堪堪入睡。 没过一会儿,章瀼就冲了进来,看着睡着了还蹙着眉的白梧,章瀼眼中闪过了不忍,纠结等情绪,最终章瀼选择了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声充满疲惫但却十分冷静的声音,“蟑螂你来了,休息的怎么样了?” 休息好的章瀼显然精神恢复了不少,说话也不再那么神神经经,“小武,我刚刚去看了棠梨,他的脸色更差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白梧洗了把脸,敛了一身的疲惫,看似颇为胸有成竹,“没事的,昨晚白零来报说是发现了一名医术奇佳的大夫,对毒术很有研究,想来不日便可到达这里。” 看着白梧眼底浓浓的黑色,本来打算说的话章瀼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好,小武你多多休息,我再去看一下棠梨。” 白梧笑着道,“嗯,去吧,别太担心,万事还有我呢。” 出了门口的章瀼望着忙碌的士兵们,心里闪过一丝犹豫:自己来军营真的是对的吗?现在的自己还是与儿时一样不学无术,无一所长,可小武已经成了真正的将军,临危不乱,指点生杀,棠梨也成了先锋官,浴血奋战,杀伐果断,这样的自己终究还是给小武棠梨他们添了麻烦啊。 看着离开的章瀼,屋内的白梧卸去了故作的轻松,有能力的大夫哪有这么好找?这权宜之计,也只能稳住一时罢了。 就这样,两天时光转瞬而逝,看着气息日渐衰弱的白棠和赵敬,白梧早就命人将他们俩个搬到一起,以便于照顾和观察。 章瀼忍不住再次来到了白梧的房间门口,正要敲门,后面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章大人也是来找将军的?若果不是要事的话,能否先由属下进屋禀告。” 章瀼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白家亲卫正要开口,就听到屋内白梧的声音,“是白零和蟑螂吗?都进来吧。”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神医苍术 进屋的章瀼看着主位上面容愁苦的白梧,顿时十分心疼,忙道,“小武怎么气色这么差?你要多注意身体啊,要是你垮了,棠梨和赵敬怎么办?白家军怎么办?”我怎么办?只是最后一句章瀼并没有说出来。 看着脸色同样难看的章瀼,白梧心里更加愧疚:到现在了棠梨和赵敬还没有起色,药材也没有找到,大夫也杳无音讯,自己要是告诉蟑螂了,他该有多难受?只是她骗不下去了,蟑螂其实应该也知道了吧。也罢,待公务处理好,自己就向蟑螂请罪吧。 就在二人互相心疼,心里戏十足的时候,一旁的白零忍不住出声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启禀主人,属下在鹑川附近找到一名医毒双绝的大夫,名叫苍术(zhu)现在已经将人带到军营里,请主人示下。” “快请他,不,我去见他。”白零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炸的白梧和章瀼同时道。 在白零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见到了苍术,白梧看着面前这位看起来不过而立,身着一袭青衣的儒雅青年,拱手施礼,“阁下就是苍术苍医师?” 苍术回礼道,“在下正是苍术,不知姑娘是?” “我是白梧,是这军中的主帅”说完,白梧指向章瀼,“这位是章瀼,我的兄弟。” “原来是白将军和章公子,幸会了。” …… 简单的几句话后,白梧带着苍术来到了白棠他们的住处。 “苍先生请,此二人乃我军副将军和阵前先锋。”白梧指着屋内的白棠和赵敬道。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章瀼突然向苍术深深地鞠了一躬,“请先生务必治好他们。” “在下必当尽力。”苍术说着走向白棠,抬手为其把脉,然后查看了包扎起来的伤口,问道,“不知这毒箭可还留着?” “还在,不过时间已久,恐怕药性已失。”白梧说着示意白零将箭取来。一旁的苍术并没有解释也没有继续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章瀼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先生,白棠他会没事的是吧?”苍术只是笑笑,道,“一切待在下检查过后再告知章公子,现在在下也不确定。”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白零就从庞大夫那里取来了断箭。苍术接过箭后打开药箱取出了几瓶药,把其中一瓶打开放入盆中,待药丸融化后又加入了几株草药,然后将箭放了进入,只见盆中的水逐渐变成了赤红色,十分瘆人。又往里面加了几株药材,苍术才擦去了额间的汗水,了然道,“果然如此,将军大人章公子,此毒在下或许可解,不过尚需些稀有药材。” “什么药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弄来!”章瀼说着就要表决心,白梧连忙拉住激动的章瀼道,“先别急,听先生怎么说。” 苍术看着盆中慢慢变黑的水,道,“此毒原名叫毒箭木,本来应是见血封喉的,但却又加入了番木鳖等其他的药材,使本就难解的毒箭木毒更加复杂,却也延长了毒发致命的时间,我也只知道一部分解毒配方,具体配方还不能确定。” 一听有办法救治白棠了,章瀼马上道,“好,那您都需要哪些药材,我马上去取。”待苍术将药材写下,章瀼立刻拿着去取药。留下的白梧望着苍术说出了刚才没有说出口的顾虑,“先生有几分把握?” “如果药材都能找到的话,五分吧。” 急切的章瀼不一会儿就到了药房,照着药房开始抓药,“白花蛇草三钱,鸡骨草一钱,鱼腥草……怎么没有鬼针草和七叶一枝花?等等,七叶一枝花?”章瀼突然想起他好像在哪听过这味药,可是究竟是哪呢?哦!对了,在那!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七叶一枝花与牺牲 “哎?这个一圈叶子,长的丑丑的花也是珍贵的药材?不会是假药吧?” “没文化了不是,这叫七叶一枝花,是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状呢,跟它的叶子差不多,分为两个部分,外轮花和内轮花,外轮花其实也就是叶子,在叶子的中间开花,唉,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这是很珍贵的。” “可我怎么看着这叶子不是七片呢”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说是七叶就真的是啊,那你跟你娘说你就吃一口饭,你还真就吃一口啊?” “……” 没错!就是他章瀼之前押的那批药材!可是药材抢回来了没有啊?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心只担忧白棠的章瀼一点都不知道他的药材和粮草的去向。 而此时被白梧派出去寻找药材的白庚和白辛,白壬几人正在面临着他们成为亲卫以来最沉重的伤感与无奈。 “庚哥,怎么可能?拾壹,叁玖他们,他们都战死了,一个都没有逃出去!这不可能!不可能啊!”看着地上属于白家亲卫的尸体,白辛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景象。 白庚也难受异常,“这次,主人命令零大人带着五行和地支及诡数的壹到贰拾去寻找大夫,我带着诡数剩下的人和部分白家军来护送棠大人,遇袭突围后就不见了他们的踪迹,本以为他们只是迟了,可是……上次在三十七辅营地,诡数就折损了五十三人,如今主人好不容易才又补齐的诡数这次竟几乎全军覆灭,这……唉。” 白壬担忧的道,“那主人的亲卫,岂不是只剩下我们不到五十人了?” “怎么可能呢,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五人,我们天干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人,地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人,以及诡数剩下的二十人,加上零大人,我们……我们还剩下四十八个人。”说着,白庚低下了头。 “庚哥,我们二百人还没打过一场大战呢,就剩下了这些,接下来的战争我们该怎么办啊?”白辛道。 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人员补替的白庚显然淡定了下来,回道,“别急,人没了还可以从白家军里培养新的,就像诡数一样,我们现在只需要完成主人的任务即可。” “嗯!”“是!” 由于粮草和药材都不少,所以这次敌人留下的痕迹也有很多,纵是经过他们后来的一番清理,经受过训练的白庚他们还是找到了留下的不少线索,根据路边草丛的磨损及缺口方向,白庚他们一路向西寻找,最终发现这支运送的车队竟然经过虞军的地盘然后又辗转到了他们曾经的四十七辅营地。 这边,抓药回来的章瀼正在与苍术交谈:“苍神医,这药单上的药有的我都抓了,只是这七叶一枝花和鬼针草军营里没有,如果熬药的话对药效影响大吗?。” 苍术为难道,“这……七叶一枝花和鬼针草虽然不是里面的药引却也不能随便替代,若是寻常的毒,我再寻药性相同的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这毒箭木的毒与其他毒融合一体,如若贸然打破这平衡恐怕会……” 焦急的章瀼不待苍术说完,便皱着眉头打断道,“可是白棠他们还能撑到我们找齐药材吗?” 苍术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丸,道,“我可以把以前炼制的玖露丸给他们服下暂且压制住毒性,这样的话,我们还有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来寻找这七叶一枝花,不过若是到时再找不到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 此时听了半天的白梧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可我们去哪找七叶一枝花和鬼针草呢?” 苍术道,“鬼针草我有,来时我正好采了一株,只剩下这七叶一枝花了,这药草很稀有,一时间叫我也想不出在哪能找寻的到。”说完苍术在自己的背篓里取出了一株不起眼的草。 章瀼突然道,“小武,我在那批药材里见过几株。” 听到章瀼的话,白梧忧心的道,“那批药材还没有道军营,估计是被虞军抢到了,我已经派白庚带着天干的人去了,想必很快便能得到具体的消息。” 章瀼没有再说话,慢慢的走到白棠床前坐了下来。白梧本来还想再劝解一下章瀼,却听见门外突然传来的通报声,白零急匆匆地进来道,“虞军围城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虞军与多蕊木 这次的虞军的进攻显然与以往不同,并没有将士叫阵,而是一股脑的冲锋。 登上了城墙的白梧一行人看着那些冲在前面的士兵,心生疑惑:难道是他们等不及了要强攻?虽然心中疑惑白梧却迅速做出了战略部署,她没有下令让将士门开城门迎战,而是选择了让弓箭手直接射箭。 在猛烈的火箭攻势下,虞军难以接近,但是很快虞军的队伍里冲出来了一群另类的士兵,他们看上去似乎身体并不如普通的虞军那般强健却个个精神振奋,像是不知道生死一般,带着一阵浓重的死气。 白梧亲自带领弓箭手变换阵型射杀那批诡异的虞军,但那些虞军好像打定了强攻的主意,竟然在死伤惨重的情况下慢慢的靠近了城门,无奈之下白梧只能趁他们还没到达城门口时下令开城门迎战。 城门开启后,一贯打头阵的白家军如饿狼一般扑向了那批士兵,垫后防御的姜国军则按照演习时的样子配合白家军开始了绞杀。 可能是刚刚激战过的缘故吧,这批虞军并未如白梧想像的一般战力强悍,在白家军和姜国军互相配合的打法下很快就死伤一片,且在这批士兵死的差不多了之后,虞军突然的退兵让白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好似这些人只是来送死的一样。 看着士兵们清理了战场,白梧来到了苍术的房间,只见苍术正在翻阅书籍,白梧等了许久也不见苍术停下来,只好出声打断,“苍先生,今天下午我看到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苍术被白梧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这次虽说他是被强迫着来了这里,可面对这种奇特的毒,他苍术也是生出了挑战之心,方才沉浸在书中听到有人说话,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多了个白梧。 思索了一下,苍术道,“我认为此毒不一定非得用七叶一枝花,只是依据这现在推断出的毒药成分,七叶一枝花确实是最适合的药材,若是换成其他的难免会有风险,所以没有说。” 白梧进一步问道,“那换药是换成哪种?有几分把握?” 苍术将刚刚翻查的书递给白梧,道,“换药的话,我刚才查阅药典觉得这多蕊木最为合适,只是这种药我们军中也没有。不过你要想清楚,一旦换药我就只有三成把握了。” 白梧看着树上的介绍,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这汉桃叶多蕊木的名字还是听过的,“我这就派人去找,先备着,万一能用到呢。” 离开了苍术的房间,白梧连忙唤来了白零,吩咐他带着诡数剩下的人和几位大夫去寻找多蕊木,接着又回自己房间处理军务去了。 看着面前军中赵敬的人呈上的文件,白梧一阵苦笑:他们这就忍不住了,想要拉她下马了?正思索着就听到外面有人禀告说是白庚他们回来了,白梧连忙放下折子召见了白庚。 “主人,经过属下们的寻觅,那批药材应该是到了虞军的手里,通过连续几天的留守观察,属下已经基本确定他们将药材存放在了我们曾经的四十七辅营地中。”白庚一边行礼一边道。 白梧免了白庚的礼,从文案上的壶里倒了杯茶水递给白庚,问道,“那药材大概多少?放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白庚接过杯子没有马上喝里面的茶水,而是依旧恭敬的回答道,“回禀主人,我们几人虽然通过未被虞军发现的暗道进入了营地,可是军营那里已经被改动了一番,加上又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找到药材准确的位置,请主人恕罪!”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白梧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摆摆手道,“无妨,你们已经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等白庚退下,叹了口气的白梧收起了在人前一直伪装的那副冷漠淡然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萧颀曾经对她说的那句,“阿梧,你不必装作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沉浸在思绪里的白梧不知不觉就说了一句,“我真的可以不用这么累吗?”等到反应过来,白梧立刻对自己竟然突然想起萧颀的事表示了强烈的自我谴责,然后不知神游的白梧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这次她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夜探虞营 睡不着的白梧来到了白棠的房间,果然章瀼不出意料的在这,“还没睡呢?蟑螂。” “嗯,睡不着就来这找棠梨说会儿话,你也是来看棠梨的?”说完章瀼好像是想对着白梧笑一下,只不过脸上十分僵硬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勉强。 “你这笑的也太难看了,整个人透露着一分肾虚二分痴傻三分丑陋外加四分猥琐,快别笑了,棠梨要是看见了保准得笑话你。” 这句话似乎是打中了章瀼的七寸,让前一秒还面露痛苦的章瀼立刻就炸了毛,“哪有那么难看啊,你到底是来损我的还是来看棠梨的啊!” 看着章瀼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白梧暗暗松了口气,道,“笨蛋,都猜错了,我就不能是来找你的嘛。” “是不是找到七叶一枝花了?又或者是知道它的下落了?你快说啊!”章瀼说着一把抓住了白梧来回摇晃。 白梧费劲的挣开章瀼的桎梏,道,“刚才白庚报告,说是找到了七叶一枝花的大致方位,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接下来的计划。” 冷静下来的章瀼宛如一个乖宝宝,一动不动的盯着白梧,白梧忽视了章瀼这太具有攻击性的目光,开口道,“七叶一枝花目前就在以前的三十七辅营地也就是现在的新虞军营,我打算悄悄的利用以前的密道潜进去把它找出来……” 听了白梧的计划,章瀼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危险了,不行,我得陪你一起去。” “不行,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留下来,一来可以照顾棠梨,二来也能帮我留意军中动向不让赵敬的人趁机做什么不利之事。”白梧回道。 章瀼不放心地道,“可是我对于军中之事一概不知啊,倒不如跟着你,也好帮你放个哨啥的。” 白梧道,“军队里有我的亲卫,五行,天干随你支配,他们会帮助你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 经过白梧的一番引经据典,苦口婆心地劝说,一根筋的章瀼最终同意了白梧带着地支前去寻药,而他自己留下照顾白棠并管理军队的计划。 回了房间的白梧倒在床上不断的翻着身,终于在凌晨陷入了睡梦。 经过了一天的准备,白梧带着十二地支在日落时来到了虞营,并按照计划顺利的潜了进去,只是营地里面已经大变样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和便于脱身,白梧不得不下令地支在密道里接应,而她自己则趁着夜色悄悄地开始寻找存储药材的地方。 在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巡逻兵后,白梧来到了一扇并不起眼的门前,这间本是辅营地杂物间的房子原来并不在白梧的探查范围内,不过白梧此刻就有一种感觉:就是这。 白梧拿出准备好的匕首磨开了门上的铁链走了进去,遗憾的发现里面除了杂物竟真的什么都没有,这让白梧忍不住腹诽道:说好的宝藏一般都藏在不被重视的地方呢?果然那些戏文和话本都是骗人的! 正当白梧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间“害人不浅”的房子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阿梧可是在寻我?几日不见我也想阿梧想的紧。” 听到声音的白梧几乎同时就知道了它的主人是谁,连忙回头的她带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欣喜,“萧颀?” 只是回答白梧的是萧颀刺向她的闪着寒气的承影剑。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梧桐生矣 于彼朝阳 姜军营。 “啊”的一声从房间里传出,白梧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原来夜入虞军营这些都只是白梧做的一个梦啊。白梧摸着梦中被刺的胸口愣了楞,这刺痛是怎么回事? “将军大人出什么事了?”由于白梧是女人,所以房们外守夜的士兵在听到喊叫声后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站在门口询问道。 白梧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无事,你们下去吧。” 让士兵们离开后的白梧还是久久不能从梦中的情景中脱离,因为当看到萧颀捅了自己后,那种心痛的感觉真的太过于真实了。想了半天,实在睡不着的白梧索性也不再睡了,而是穿好衣服开始准备起了明日晚上需要的东西,以确保万无一失。 清晨,劳累了半夜的白梧走出房门看着门前的梧桐树思绪逐渐飘远。 “斜日更穿帘幕,微凉渐入梧桐。小武知道为何为父给你取名为梧桐的梧吗?”刚过不惑之年的白义抱着心尖上的白梧问道,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傲气。 年幼的白梧十分精致的脸上充满了认真,声音却是软软的,“小武不知道,但听七哥说,是因为家里种了好多梧桐树,父亲看到了就随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是真的吗?父亲真的这么不重视女儿吗?” 看着自家女儿这如泣如诉的样子,一向冷傲的白义将军也忍不住笑了笑,“别听你七哥瞎说,他知道什么啊,诗云:亭亭南轩外,贞干修且直。广叶结青阴,繁花连素色。梧桐向阳生长,躯干修长笔直真真是预示着君子品行高洁,忠君爱国。为父给你取名为梧是想你将来能做这样一个高洁之人啊。” 眼见着妹妹向父亲告状的白家老七白榆连忙刷起好感度,“古语云凤凰非梧桐不栖。小武听过吗?梧桐可是良木啊,不少古籍中还有栽梧引凤的说法呢。” 白梧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才道,“梧桐是良木?那父亲是想让我做一个良材吗?若是这样的话,女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不过,既然我是梧桐树是良木,那七哥的名字是榆木的榆,这是不是说父亲知道你是榆木脑袋所以为你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啊?” 白义听了女儿的独到见解,笑的合不拢嘴,当即道,“没错,为父当年给你七哥取名时就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颗榆树就随便起,正是榆木疙瘩的榆树,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白梧苦笑道,“是啊,斜日更穿帘幕,微凉渐入梧桐。父亲,今年的天气又凉了,可如今的我学会了拒绝尔虞我诈的热闹,却还未参透真正的冷清高雅,一直都没能成为成为您希望的那样高洁之人,您不会对我失望了吧…… 其实我并不强大,但是我又只能强大,于是我拼了命地努力,当我的心里有了茧,手心里有了剑的时候,发现自己就不那么害怕了……” 白梧说着便拿起了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充满杀气的剑招伴随着飘落的梧桐叶,更是生出了三分美感七分决绝。 白梧知道,其实本来如此,这长大就是一场恶战,一路上是给甜枣也好,给巴掌也罢,最终都是要一个人单枪匹马的练就孤胆英雄的勇气与能力,虽然自己不是一个英雄,可是这种成长谁也不能例外。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惊变 瘟疫 正当白梧舞剑舞到最精彩的部分,门外来了一名士兵,“报告将军,今天早上有好多人出现了发热的情况,大夫已经过去了,我们百夫长请您过去看一看。”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白梧的心头,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军队中出现群体生病的现象,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很大可能会出现瘟疫,这样一来如果不能及时解决军队就完了。 一夜之间,已经有十几名士兵倒下了,此时大夫们正在商议药方。 庞老摸着白花花的胡子道,“依老夫看来,此乃瘟疫,应该用桔梗,连翘,黄芩等药材,按照古容姜的方子熬制成药,方能解。” 苍术却并不认同,“非也,在下认为此瘟疫乃是人为并非天灾,故容姜方并无大用,应以赤茯苓为引,辅以生甘草,枳壳,柴胡方能奏效。” 白梧刚进门就听到了意见相左的两人的争执,连忙询问情况,经过庞老和苍术等人的叙述,白梧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这次真的是瘟疫,而且来势汹汹,就这一会的功夫屋里就又倒下了几人。 思虑之下,白梧决定立刻隔离病人以免更多士兵受到感染,可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即使是没有接触病人的士兵也接二连三的发病,到晚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被感染了,无奈之下白梧只好召见了苍术和庞老商量对策。 白梧房内。 经过一天的诊治观察的庞老此刻也不得不赞同了苍术的观点,“大人,老夫认为这次瘟疫来的太过突然,必有蹊跷。” 苍术补充道,“据在下观察,今日发病的士兵以白家军为主,且极为密集。” “白家军?”白梧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的情景,当画面突然定格在了一批面色青黑的人脸上时,白梧脱口而出,“是那批奇怪的虞军,昨日正是白家军冲在了前面,在战争结束后更是他们打扫的战场,一定是那时感染了瘟疫。” 苍术道,“如果是这样,将军大人我认为您应该派人把那批尸体和今日死去士兵的尸体一并火化。” 庞大夫道,“今天虽然一直不断有人染病,但情况其实已经有所好转了,只是在解药方面老夫和苍小友还没有达成共识。” 白梧同意了苍术说的方法火化了尸体,并让他们先分开研制解药再按照药效选择药方。在二人离开后,白梧展开了手上那张苍术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只有七个字:庞诡,棠危,五日亡。 这庞诡明显指的是庞老有诡异的地方,要小心防备,而剩下的也是说白棠还有五天就不行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梧十分难受,她并不在意庞老,只是连苍术都没办法,那白棠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除非能拿到七叶一枝花。 白梧毁了纸条,拿了昨晚准备好的东西,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就悄悄的从密道中离开了营地:既然是虞军营里传来的瘟疫,那说明他们早就爆发了瘟疫,相应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们能治疗瘟疫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而且为了棠梨必须的七叶一枝花,这虞营就非去不可了。 因为一直在照顾白棠,章瀼昨天很晚才从来给白棠换药的苍术那儿知道了军营爆发瘟疫的事,想去看白梧又害怕打扰白梧休息,所以第二天一早,章瀼才来找白梧询问瘟疫情况。只是章瀼扑了个空,他没有看到白梧却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封给自己的信: 章瀼,我去虞营探探看看有没有瘟疫解药和七叶一枝花的消息,现在军中人心惶惶,地支的人我就留给你了,白零我也飞鸽传书让他赶回来了,他会帮你管理好军中事务,我会早点回来的——白梧。 看完了信的章瀼十分担心白梧却又不放心白棠所以不能去帮白梧,无奈之下只好先去找苍术和庞老商议解药的事:小武,我会好好帮你管理军务,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正文 第三十章 再相遇 白梧到达虞军营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了,她借着月光把马栓好,又按照白庚的描述找到了那道并没有被发现的密道,悄悄的潜了进去。 在密道内转了一圈,白梧发现虞营的人确实比以前要少了很多,这很有可能就是瘟疫造成的。 在密道内观察了一会儿后,天渐渐的亮了,因此没有了夜色这层保护色的白梧没有贸然离开密室,而是暗中记下了虞兵的岗位及换岗时间,白梧发现这次与之前白庚他们记录的并不一样,难道是他们改变了岗位?还是说白天与晚上的岗位不同?心中有了疑问的白梧更加的谨慎了起来。 在白梧躲在密道里的时候,这边章瀼正在白棠的房间里照顾白棠,名为照顾其实也就是打着照顾旗号的“洗脑”行为: “棠梨,最近军营里出现了瘟疫,小武她为了找药材去虞营了,我得管理军务可能不能照顾你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你知不知道现在军中有多乱,只有你躺着这么清闲,你可得快点给老子好起来,知不知道? 其实说来也怪啊,你们白家这一辈怎么都起树的名字啊,七哥叫白榆,小武叫白梧,你叫白棠,这下可好了除了小武,你们的外号叫榆木和棠梨。 不是我说啊,这白叔叔可真不会取名,你这个完全就是树名啊,人家的榆啊,梧啊还都只是名,你可倒好连名带姓就叫白棠,这白棠不就是棠梨啊,哪像我爹爹给我取惊浪雷奔,骇水迸集。开合解会,瀼瀼湿湿中的瀼字,意为让我成为一个具有江水开合之气的人。 听这名字,章瀼,听听多有格调,多有文采,可你们这帮没文化加大舌头的非得叫我蟑螂,多难听啊,而且还只有我这么难听,等你醒了给我换个新的知不知道啊……”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了,月亮为这军营更添一份肃杀之气,只是白梧却并不在意,她从带来的包袱中找出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换上,带着剑就离开了密道。 寻找的过程出其的顺畅,除了没找到药材之外,一切都在白梧的计划之中,白梧找着找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扇门前。几乎是在看到这扇门的一瞬间,白梧就认出来这是她梦里的那间房! 回想起梦中的场景,一股寒意说着白梧的脊背爬上了白梧的大脑,白梧几乎立刻就想逃离,可是冥冥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要她进去,里面有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挣扎了一会白梧还是踏进了这间让她毛骨悚然的房间,却发现房间并不是如以前那样满是杂物,也并不是如白梧梦里一样阴森,里面燃着暖暖的灯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俨然是有人住的。 只是还没等白梧打量过来,屋外就传来了声音,白梧只好立刻躲到了屏风的后面,刚隐蔽好就听到屋外的两人已经进了屋子,其中一人道, “大人,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呢,您还是回您以前的住处吧,这演……”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人打断,“你不必说了,禁闭自然要有禁闭的样子,军队里的事情改天再说,你先退下吧,我乏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屏风后的白梧猛的一震:是萧颀!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交锋 吩咐手下退下的萧颀并没有如他所说立刻休息,而是走向了一旁的文案开始研磨练字。 看着萧颀专注练字的侧颜,白梧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趁他现在没有防备,白梧你赶快去挟持他啊,他肯定知道药材的下落! 可他曾经还救过你啊,白梧你不能恩将仇报…… 白梧,白棠的命最重要,你不去的话,白棠会死的,更何况萧颀是你的敌人,你们各为其主罢了…… 最终白梧还是认为白棠的命最重要,于是她决定去偷袭萧颀,正当白梧蒙上脸要行动的时候,萧颀突然把字从文案上拿起来,一副自我欣赏很是满意的样子,使得白梧不得不停下来动作。只是萧颀似乎并不是真的劳累,他突然转身对着门外道,“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趁着萧颀转身的空当,白梧从屏风后出来一跃到了萧颀的背后,手中的剑横在萧颀的颈前,微微刺进了萧颀的脖子,一行血缓缓留下,白梧微微皱了皱眉道,“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死!” 萧颀没有动,只是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阿梧,我好像救过你吧,你就是这样报恩的?” 特意改变声音的白梧微微一惊,她刚才明明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是怎么会认出来的? 然而就在白梧晃神的下一刻,萧颀突然发难,他手中一把白玉匕首凌空而现反手打掉了横在脖子上的剑,直刺白梧的胸口,与梦中相差无几的手法让白梧下意识的也像梦中一样后退格挡,只不过在匕首即将刺进白梧胸口的一瞬间改变了轨迹,只是擦破了白梧的衣服。 白梧愣了一下立刻回击,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 过了一会儿,许是门外的士兵准备好了洗澡水,门突然响了,萧颀一下子把白梧挡在身后,只是这一下白梧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门外那人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道,“大人,洗澡水准备好了,要属下抬进来吗?”萧颀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不必了,你下去吧。” 直到门口没了声音,萧颀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床上的白梧,道,“阿梧,你来了,我好想你。” 白梧本来到嘴边的讽刺之语,一下子都被这句我好想你堵了回去,变成了,“我是来找药材的,不是为了看你。” 萧颀看着白梧的双眼认真的道,“哦?虞军营这么多人你不找,偏偏来找我,这说明你肯定也是想我的,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白梧内心:……其实我真不是故意来找你的,而且虞军营除了你我还真不认识几个人。 见白梧不说话,萧颀也不说,只是这么看着白梧,气氛在两个人睁着两双都很大的眼睛互瞪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可描述。 最终白梧败下阵来,“你知道七叶一枝花在哪里吗?” 萧颀一挑眉:“知道。” 白梧:“在哪?” 萧颀:“被我收起来了。” 白梧:“给我!” 萧颀:“不成。” 听到萧颀的拒绝,白梧从床上跳了下来,“那我还你和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你岂不更好。”说着拿起剑又要开打。 一言不合的他们又开始了缠斗,只不过这次还没过一会儿,萧颀就一个不慎被白梧踢中了背部,只见萧颀闷哼了一声,又继续反击,渐渐的萧颀就落了下风,发现了不对劲的白梧,脚一蹬地借助萧颀力量向后掠去离开了打斗圈,“你怎么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梧桐宵练 面对白梧的突如其来关心,这次的萧颀并没有趁机博得更多的关注,只是淡淡的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见萧颀不想说,白梧也就没有再问,她本就不是好奇心特别强的人,更何况好奇的对象还是这个人。 但是显然某人并不是这么想,“阿梧你就不能再多问一句啊,说不定只要你再问一下,我就告诉你了呢。” 面对这样的萧颀,白梧那句“不必了,我不想知道”始终没有说出口,而萧颀也没有告诉白梧。 沉默了一阵后,萧颀突然道,“白棠他们快不行了吧。” 萧颀没有疑问而是非常肯定的语气让白梧很惊讶:如果不是苍术的话,那现在棠梨和赵敬应该已经死了,就算带外来大夫进军营的事被知道了,可得到的期限不应该是还有半月吗?萧颀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看懂了白梧的内心独白,萧颀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眼下只有我能给你七叶一枝花,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白梧道。 看出来白梧对自己深深地戒备,萧颀道,“放心,不会涉及到军务,只关你我。” 白梧疑惑道,“你我?” 萧颀继续道,“没错,我心悦你,这段时间来你我的分离,让我清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七叶一枝花。”甚至是治疗瘟疫的药方,只是最后这句没有说出口。 白梧瞪大了眼睛,“我是白家人,是姜国人,我不会投敌。” 萧颀解释道,“不是以将军的身份,只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你给我一年的时间,若是到时候你还想离开我,我就放你走。” 看着萧颀的眼睛,白梧仿佛一点一点的沉浸在里面,只是理智让她偏过了头不再直视萧颀,“你何必呢?若是我存心窃取你军中机密,你又当如何?” 萧颀看着白梧的侧脸道,“我不是要你叛国,也不会让你掺和军中的事,如果你答应了,那这个军师我不做也罢。” 白梧沉默了:现在白棠的毒几乎已经到了生死之间,苍术还没有找到替换的多蕊木,如果拒绝了萧颀,那相当于是间接杀了白棠,可如果答应了,那她怎么面对手下的士兵们?怎么面对姜国的子民? 当白梧左右为难时,萧颀把手中一直握着的白玉匕首塞进了她的手里,“这个送你。” 本打算拒绝的白梧看着手里精美的匕首,刚想要还给萧颀,就听萧颀道,“阿梧看都不看就还给我?” 白梧往外推的手微微一顿,仔细端详起这把匕首来,只见匕首的柄是以白玉雕成,缀有极其复杂神秘的花纹,匕身也不像普通的匕首那样直,而是向后弯曲,尖端更是被加强以提高穿透力,而最吸引白梧注意的却是匕首上的字,“宵练?宵练不是与含光,承影齐名的第三把宝剑吗?” 萧颀道,“其实,这不是匕首而是一把短剑,不过不是宵练剑,因为剑炳的白玉在血渗入后会变成鲜红色,当我第一眼见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应该属于你,且含光承影都已现世,所以我找人刻上了宵练二字,也算是变相的圆了三剑重逢。” 白梧将匕首反过来,指着背面的字道,“那这梧桐二字又做何解?” 萧颀笑着道,“梧是你,桐是我,梧桐就代表我们。”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萧疏桐 白梧疑问道,“我们?” 萧颀道,“没错,我的字就是疏桐,取自诗句萧疏桐叶上,月白露初团,只不过除了家人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几个人能唤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没多少人知道”给取悦了,白梧笑着道,“疏桐?好字,我独弦我琴,微风入疏桐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萧颀是虞国最年轻有为的才俊,白面阎罗之称不知让多少人望而却步,虽然萧父死的比较早,但是如今的虞国国母乃是萧颀的姐姐,所以从小到大,知道疏桐是萧颀的字还叫过的人真的不过寥寥。 能听到自己的字被白梧唤出,萧颀心情说不出的好,“梧桐,梧桐,梧是你,桐是我,书中说梧桐正代表着忠贞的爱情,所以阿梧,我可以给你七叶一枝花,也可以不要你跟着我,只不过你要收下这把短剑。” 看着孩子似的萧颀,白梧眼中闪过挣扎,她知道如果接受这样的条件,那多对她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要让白梧真的仗着萧颀的喜欢而接受了,那她的良心肯定会过不去,可是不接受的话,白棠和赵敬怎么办?唉,罢了罢了,与其左右为难,还不如就冲动一回,起码以后不会后悔,“我答应留在你身边,不过你也要遵循你说过的,一年为期。” 突然中大奖的萧颀大喜过望,连忙道,“好,一言为定。”拉着白梧到文案旁,萧颀在文案底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白梧她们寻了好久都不得的七叶一枝花,“给你。” 白梧接过盒子,道,“你不怕我拿了之后反悔?” 萧颀只是笑了笑,道,“不怕,我信你。” 把盒子收在包袱里,白梧无意间看到了文案上萧颀刚刚写的字,萧颀的字很漂亮,风神洒荡,不减遒逸,有一种大开大合的杀伐之气。正当白梧满意的欣赏的时候,萧颀用他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将纸上本就是写给白梧的句子读了出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阿梧,我心悦你。” 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白梧耳朵渐渐的红了起来,使白梧多了几分平日里隐藏的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娇羞,“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等棠梨和赵敬病好了,军中事务我会交给他们,到那时我会回来。” 萧颀一把抱住了逃避的白梧吻上了白梧的唇,像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带着三分的强势,七分的疼惜。反应过来的白梧挣扎起来,萧颀怕弄疼了她,只好停了下来,在她的耳边道,“阿梧,今晚不要走了,你一走我们好久都不能见面了。我不会再做什么了,相信我好不好?对不起。” 这示弱的语气让白梧心底升起的怒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连白梧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甜蜜。最终白梧留了下来,萧颀也信守承诺没有再对白梧做什么,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半夜,有一黑影悄悄的离开了屋子,可没过一会就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剑,黑影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把剑和那把宵练放在了一起,又悄悄的躺在了白梧的身边。 毫无疑问,这个黑影就是萧颀。 萧颀躺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这时一直绷着的白梧放松了,其实白梧一直都没有睡踏实,所以刚才在萧颀起床的一瞬间白梧就已经醒了,一直假装熟睡只是为了让萧颀放松警惕而已。 可当白梧睁开眼睛看到放在床头的含光剑时,她的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动摇:自己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也许萧颀真的没有什么阴谋,他只是一心想对自己好而已呢,白梧,你不能一直以最坏的想法来揣测别人,你为什么不可以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呢?也许你真的可以相信他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予吾解药 秋夜,风声阵阵,地上落满了梧桐叶,正如书中所说的那样“睡起秋色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只是处于战争中的人们无心欣赏。 此时,睡不安稳的白梧睁开眼睛,发现此时她正背对着萧颀被他抱在怀里,不由得身子一僵: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背对着萧颀了?习武之人为了防止偷袭,除了极为信任的人一般不会把自己的背部暴露在别人的面前,究竟是白梧的防备心下降了,还是她真的从心里认可了萧颀,谁也不知道。 白梧借着月光轻轻起身,看了熟睡中的萧颀一眼,然后背上装有七叶一枝花的包袱,拿着含光,转身离开,嘴角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出了房门,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巡逻的士兵后,白梧踩着满地的梧桐叶离开了虞营,穿过密道,骑上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往营地奔去。 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白梧看到了营地的影子,但是她并没有立刻进去军营,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白梧走到一棵造型奇特的树下,挖了个坑,将含光箭剑包裹起来埋了进去。 毕竟含光丢失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白梧突然带着它回去,想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白梧决定还是先藏起来比较好。 埋完了含光,白梧仔细记下了周围的地形,然后通过密道回了营地,见到了焦头烂额的章瀼。 “哎呀,小武子你可回来了,我都快被赵敬的那批手下和瘟疫的事给逼疯了。”章瀼一见到白梧就倒起了苦水。 白梧有点不自然的道,“中途……出了点事,对了,瘟疫的事怎样了?” 章瀼道,“这几天多亏了苍术了,到现在感染人数有所控制,症状也缓解了不少,不过营里药材不够了,加上棠梨他们的毒又迫在眉睫,所以苍术带着几个大夫出去采药碰运气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先别说这个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七叶一枝花呢?有没有找到?” 白梧打开包袱将七叶一枝花取出,递给了章瀼,“在这。” “真有你的。”章瀼两眼放光的接过,“可是如今苍术不在军营,我们只能等了。” 白梧听到章瀼的话,一个暴栗就赏给了他,“笨蛋,我们不是有他写的药方吗,照着药方熬就可以了。” 章瀼捂着鼓起包的头,傻呵呵的笑道,“对哦,那我现在就去煎药。”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白梧叫住了,“等会,先找别的大夫验一下再煎,注意别找庞老。” 章瀼连连应下。 没过一会,章瀼就带着药方里所有的药材回来了,“小武,李大夫说药材没问题,那我现在就煎了,煎完你去给赵敬送去,我可不去啊。” 听见药材没问题的白梧重重的出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放下的同时,也有一丝丝的愧疚:要是萧颀知道自己不相信他的话,估计会生气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相信他的! 给赵敬喂了药,又去各大军营转了转,看了染病士兵的情况,白梧就有些懊恼的回到了房间:都怪萧颀打乱了自己的思路,害得自己都忘记寻找治疗瘟疫的药方了。不过,经过了几天的风尘仆仆都没有好好洗个澡的白梧还没懊悔多久,就被浑身的黏腻感给弄得投了降,白梧当即决定:还是先洗一下澡再说吧。 让手下准备了热水,白梧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一身轻松之后,白梧打算顺便把脏衣服给扔了,突然看到衣服被剑撕裂的衣袖部分好像有东西。把衣袖再一次撕开,白梧发现了一块折叠好的手帕,里面包着几粒药丸,而手帕的里面写着萧颀写给自己的话: 阿梧,此乃治疗瘟疫的药丸,你且服下,可保你安康,静待汝归。——疏桐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病了 白梧看着萧颀的字,展颜一笑:疏桐,谢谢你的周到。 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服下了其中的一粒药丸,对白梧来说,既然她已经选择了相信疏桐,就会毫不怀疑的相信他的一切。 把剩下的药丸交给大夫们,让他们研究其中的成分并发放给染病的士兵们,做完了这一切的回到房间时已经下半夜了,白梧索性走到文案旁坐下,铺纸点磨,练起了字: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一大清早,章瀼就来到了白梧的房间,“小武,今天早上棠梨的脸色好看多了,嘿嘿,估计他很快就会醒了,到时候我可得跟他算算总账了,这几天照顾他我都快累死了。嗯?小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白梧脸颊红彤彤,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道,“无妨,就是有点热。” 章瀼闻言急忙摸了摸白梧的额头,“这么烫,你该不会是也染上瘟疫了吧?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看。” 不一会儿章瀼就拖着群穿着亵衣的大夫来到了白梧的面前。 白梧:…… 经过大夫们的诊断,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白梧被传染了瘟疫。 送走了睡衣游行的大夫们,白梧对着章瀼说道,“蟑螂,我得了瘟疫需要隔离,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得靠你来掌管军队里的大小事宜了,我已经给苍术和零他们传音了,估计明后天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候零会帮你的,还有你这段时间就别来我这里了,免得也被传染了。” 章瀼一边照顾白梧躺下,一边道,“当然是我来管理军务了,有我在,你就别想在再病处理军务了,老老实实的休息,一切都要听从章大人我的吩咐。不过你的病很快就会好,到时候我可就不管了,你和棠梨可得好好谢谢我,答应我九九八十一个条件,还有一百个愿望……” 听到章瀼的敲诈,白梧很机智的选择了装睡。章瀼一看白梧睡了,连忙轻手轻脚的出门,离开了白梧的房间,章瀼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而是变成了面色沉重:军营中已经死了好多人了,虽然现在有了克制瘟疫的药,但是毕竟还没有人真正的痊愈过…… 章瀼离开后,白梧从床上坐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病弱,是的,白梧根本就没有得病,她是装的,因为白梧答应了要留在萧颀身边一年的时间,甚至是更多的时间,所以不得不早做打算。 现在她已经得了瘟疫,再过几天就会因为某些原因需要离开战场静养一段时间,如果她爱上了萧颀,那么卧床静养的“白梧”自然就会不治身亡,相信这正是姜尚所希望看到的,那么无论她的死亡是真是假,姜尚都会让这件事变成真的,所以不必担心被戳穿的问题。 而接下来,白梧还有几天的时间来交代军中的事务,等到棠梨苏醒,瘟疫得到控制,她就会离开这里。只是这样一来就对不起章瀼,白棠,她的亲卫还有那些白家军的将士们,思及至此,白梧拿出萧颀写的纸条:萧颀,以前我对你多有猜忌,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信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局 装病的时间总是那么无聊,不可以练剑,不可以出门,白梧索性就拿过那件本来要丢的夜行衣缝补了起来,然后把它叠好放在了一只箱子里。 傍晚,白梧正拿着宵练把玩,思考着她走之前能为军队再做些什么尽尽力。然而白梧却不知道外边章瀼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匆忙赶来的章瀼本来想立刻就进入房间,可是一想到早上白梧的样子就又不想打扰白梧休息,所以一直在院子外踱步。刚巧此时白庚也风风火火的来到了白梧的院子外,眼看着白庚就要进去,章瀼连忙道,“哎,白庚,小武她在里面休息呢,你没什么大事的话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白庚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进了院子,“章大人,这可是大事,我得立刻进去告诉主人。” 屋内正在擦拭宵练的白梧听到了白庚的声音,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白庚处理不了的事,便收起了宵练,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道,“发生了什么事?进来吧。蟑螂?你怎么也来了?要是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章瀼知道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就一咬牙道,“不,小武,我……我也有非常重要的事,棠梨他,他的毒发作了,现在大夫们已经去了,你说会不会是你哪来的药被人做了手脚?可是……” “什么?!怎么可能?大夫不是检查过说没问题的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快带我过去!”听到白棠毒发的消息,白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这次真的很大可能是她带回来的七叶一枝花出了问题,可是她不敢承认。白梧转头对现在一旁的白庚道,“我现在去看一下棠梨,你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白庚看着要离开的白梧,突然跪下道,“主人,刚才吃了解药的士兵们突然莫名暴毙,这件事情拖不得,主人还是先随属下前去看看吧。” “什么!”白梧原本已经迈出的脚顿住了,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道。 还没等白庚开口,一个白家军突然闯了进来,惊慌的道,“报告将军大人,刚才巡逻的士兵发现,城中多处地方失火,死伤惨重!” 白梧楞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来,“白梧啊白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真是愚蠢透顶,刚才还在为他找理由,可笑你才刚刚想要相信他!可恨你竟然真的想付出一颗真心!” 还没等楞了的章瀼回过神来,就又有一个噩耗传来,“报告将军,虞军来攻城了,可不知为何我军竟然毫不知晓,更是有人从内部打开了城门,现在虞国大军已经进城了,将军大人请速速离开!” 白梧笑着道,“离开?我还有什么资格离开?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从后门撤离不得恋战,白庚,你带领我的亲卫们负责护送章瀼,白棠和赵敬安全离开,并带着逃出去的士兵与零他们汇合,然后后退至下一座城市防守,不必等我。” 白庚没有答应,他们白家亲卫的职责就是保护白梧,怎么能抛下主人自己活命?他道,“主人……” 白梧拔出了佩剑,横在颈部,“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命令,你要是不走,我立刻自尽!” 看着白梧脖子上流下来的血,白庚知道白梧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的,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城门失守,不过这应该与白梧有关,但是这对自己并不重要,自己只需要服从主人的命令就好,“是!”说完白庚一把拉住章瀼就要离开。 章瀼听着他们的对话还沉浸在呆滞的状态中,看着白庚拉着自己,连忙挣扎起来,“小武,你干什么?我们还没有反抗怎么能说退就退?就算要退,主将没退我们又怎么能退?” 白梧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已经没有办法反击了,你们快走吧。” 说完白梧突然劈昏了章瀼,转身对着白庚道,“你们马上出发,一定……一定要保护好白棠和章瀼,如果路上赵敬的手下有什么动作就杀了他,然后……不必回白家了,解散白家军吧,好好活着。” 白庚对着白梧行了个礼,道,“主人,白家军永远不会解散,保重!” 看着白庚背着章瀼离开,白梧收回了脖子上的剑,回身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的机密信件,关闭了所有密道:萧颀,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城破将亡 白梧执剑离开了房间来到了街上,发现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尸体,一片的刺红甚至比她身上穿的红衣还鲜艳,那是人血的颜色。 白梧穿过各个街巷,从其中寻找萧颀的身影,终于在药房外找到了他。萧颀此时正骑在马上看着被烧毁的房屋,眼中全是漠然,哪里有在白梧面前的温和。萧颀那仿佛看蝼蚁的眼神刺痛了白梧的心: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萧疏桐吧,如世人所言,嗜血冷酷的白面阎罗,可笑你还以为他在自己面前的伪装才是他的本性。果真兵不厌诈,白梧你输了,而且该是心服口服才对。 骑在马上的萧颀听着来自周围的将士们的称赞,面上带着这些年来修炼出的喜怒不变的招牌式冷笑,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萧颀立刻飞身离马,与此同时一支箭射在了刚才萧颀坐的位置。 看着一击不成,白梧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射杀萧颀了,于是不再隐藏身形,从墙后走了出来,笑着道,“居然失手了,真是可惜了,萧军师别来无恙啊?” 萧颀盯着白梧无所谓的脸,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人倒是忍不住了,“是你啊,你吃了我们大人给的药居然还没死,真是命大啊。” 白梧笑了起来,“哦?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军师大人手下留情了。” 见白梧搭腔,那人显得更是得意,“什么军师啊,告诉你吧,我们大人才是这军营中真正的将军,你还叫什么红衣罗刹呢,还不是被我们大人耍的团团转,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群虞军笑了起来,萧颀却突然觉得这声音格外的刺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白梧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是啊,这战争本来就是双方的博弈,一步失误,就满盘皆输,这次的确是我技不如人。不过,我很好奇,你们这些昨晚跟着我偷偷回来发现密道的人是不是现在觉得身上有点痒啊?” 听到白梧的话,那人惊道,“你,你说什么?” 白梧没有再理会那人,只是对着萧颀道,“敢不敢再来比试一场,上次我受伤了,你胜之不武,这次咱们公平的比试。” 萧颀看着白梧眼中的淡然,沉声道,“好。” 两个来到了一间种着梧桐树的院子里,这里火势很大,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理会,混着火烧树木和房子的噼啪声,双双拔剑而起,激烈的缠斗在一起。 萧颀看着白梧的漠然,终于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道,“被我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感觉如何?就在刚刚,有好多你们的士兵都被困在房间里活活烧死了,谁叫他们染了瘟疫呢?” 白梧持剑的手微微一顿,“你拿给我的药究竟是什么?” 萧颀一剑横扫,笑着道,“只不过加了点促进病发的小药材而已?怎么,你们的军医连这个都检查不出来?” 白梧瞪大了眼睛,从刚才出现到现在第一次迸发了强烈的恨意和懊悔,剑势变得更加凌厉,但步伐和招式却混乱了起来,很快,萧颀就抓住了白梧招式中的漏洞,一个飞踢就把白梧踢到了梧桐树和墙之间。 白梧笑着吐出一口血,慢慢的站了起来,却不再出招:果然自己不论怎样都不是他的对手啊,不过,拖了这段时间,现在棠梨他们应该已经安全出城了吧。 也许是秋天天气变凉的缘故,白梧突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冷,她看着周围的火光,忍不住把手伸了进去,这火光看上去很烫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白梧忍不住张开了双臂,迫不及待的想要从火中汲取更多的热量来抵抗这刺骨的寒冷。 萧颀看着一袭红衣的白梧站立在火势越来越大的梧桐树下,慢慢的张开双臂,突然觉得此刻的白梧好像一只要涅槃重生的凤凰一样,仿佛再也抓不住了。 这个想法使萧颀的心里突然有点慌,忍不住想要靠近白梧,可是就在萧颀向着白梧的位置走过去的时候,白梧旁边那棵着火的梧桐树竟然断了,带着火的断枝以一种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火光中行走的白梧给狠狠的压下,而就在白梧倒下的一瞬间火势瞬间增大,逼使得萧颀不得不退出了这个院子。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亲卫降虞 树倒猢狲散 萧颀惊讶的看着火势增大的院子,不敢相信:白梧就这样死了?这不可能啊!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告诉萧颀,这一切都是真的,白梧被自己杀死了。唉,死了就死了,还省的自己下手,除掉了这个劲敌自己应该高兴才是。萧颀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带着手下离开了这个让自己感到不适的院子。 火势蔓延的十分迅速,好多的房屋倒塌,幸而这里只是一座守城没有过多的百姓,不幸这里现在是一座死城而且死的全是英雄。 因为虞军的里应外合,所以这座堪称铁城的军营很快就被攻陷,但是这里始终是白家军们的主场,所以凭借着对这里的熟悉,加上利用各种密道,他们中的大半也已经成功逃离,只有一部分士兵被俘虏,现在这些人都被押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 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趋炎附势的小人,军中自然也是一样,这么一个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机会,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放过呢?所以很快就有人对着姜国的俘虏们道,“你们都看到了,现在姜国大势已去,而且就在刚刚,你们的主帅已经死在了我们将军大人的手中,所以你们现在呢,只能选择死或者归顺于我们。” 世界上也从来不缺乏忠义之徒,只见一名身着与大家不同的铠甲的人道,“我呸,要不是我主人近日感染了瘟疫又怎么会输给你们,所以闭上你的狗嘴,省的脏了哥几个的轮回路。” 这时另一个与他穿着同样铠甲的人站出来道,“唉,我说,你要是想死别连累我们好不好,你宁死不降,那是傻,可我却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呢,你给老子闭上你的嘴,免得耽误了我的升官发财路。” 听到这话,第一个说话的人白火怒道,“白木,你说什么,你般作态对得起主人吗?” 白木也不生气,道,“我说小火啊,你还是这么容易发火,也还是这么愚蠢,白梧都死了,你就是死了又怎样?真是没辜负你的好名字,白活了这一生啊。” 刚才那名狗仗人势的虞军笑道,“说的对,白木是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要是说的好啊,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封你个官做做。” 正当白木想要走上前说话的时候,白火突然发难,一招锁喉直取白木的命门,只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萧颀一剑穿胸,白火顿时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白木愣了愣,道,“谢大人搭救之恩,白木愿意为您献上白家的阵法图以表忠诚。” “好。” 白木告诉萧颀,白梧所有的机密文件全部都藏在了房间里,萧颀就命令白木带着萧颀来到了白梧的房间。 进了门的萧颀环视一周,这里位置靠北,所以还没有被火势蔓延到,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女孩子用的东西只有剑谱兵法,整个房间干净的几乎单调,却又十分令人舒服,萧颀微微一愣,想到了白梧那张与柔弱女子不一般的脸,心中了然,确实她是与众不同的,也只有她能拥有这样的房间。 一看白木还在翻箱倒柜的寻找阵法图,萧颀慢慢的在屋子里走动,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萧颀走到了文案旁,看见了上面白梧写的两幅字,那是很好看的字,不似寻常女子那样婉约,也不像男子的字那样豪放,而是带着一种洒脱自在却又端正清秀。 萧颀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字,“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行。”正当萧颀愣神的时候,一旁的白木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拿起不知道哪里得来的一把剑,穿过纸张就刺中了萧颀的左肩,萧颀连忙回神,看着地上破碎的字符,一掌就将白木给打了出去,冷声道,“你找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撤离 失明 毁容 倒在地上的白木,吐了一口血,笑着道,“那又如何?只可惜我没杀了你,哈哈,本来我是担心你们找到阵法图,不过看来我们的阵法图早就被主人给烧了,那我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动手吧,主人肯定还没走远呢,白火那小子脾气这么爆肯定保护不了主人,没有我可怎么行?” 萧颀看着白木一步步地走过去,一脚踩在白木的脖子上慢慢用力,用一种阴冷的语气的道,“确实,他们都还没走远,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把你们这群所谓的白家亲卫,白家军给挫骨扬灰,让你们好好地团聚!” 萧颀把桌上的另一幅完好的字收进怀里,捂着肩膀走出了房门,一旁的人看到自家主帅受了伤,连忙上前想表示一下关怀,却听见萧颀魔鬼般的声音,“烧了这里,马上离开,三天后再回来打扫战场。” 一个不会看脸色的士兵道,“可是将军,这里还有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啊。” 萧颀转身,笑着宣判了士兵的死刑,“我本打算烧了这营地以防止瘟疫的传播,不过既然你有意见,那就由你留下来解决吧。” 说完萧颀骑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久,最终决定跟着老大有肉吃,也离开了。 意识沉沦,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半个月后,姜国境内,护国将军府。 一群黑衣人包围了一名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形式看起来十分不妙。 随着领头人微微颔首,正前方两名黑衣人以相互配合之势攻向了中间的那名女子,同时背后的一名黑衣人也悄悄拔剑而起,女子仿佛并未注意后方的危机,祭出佩剑含光挽了一个凌厉的剑花,飞速向前掠去,在到达黑衣人面前之前突然一个后空翻将身后准备偷袭的黑衣人狠狠地向前踢去,使前方两人不得不改变攻势,眼见手下开局失利,领头人持剑而上,配合三人转变阵法。 “锵”的一声,双剑碰撞,短暂的交锋后,女子与领头人迅速分开,快似残影,院子里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一炷香时间后,声音渐渐停止,只见女子持剑指着领头人的脖子,显然胜负已定。 “小姐的剑法越发精湛了,属下佩服”,领头人扯下面具,一脸的恭敬的看着面前擦拭宝剑的少女,也就是白梧。白梧微微一笑,道,“这还得多亏了父亲送我的含光,含光用起来甚是顺手,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自古名剑择明主,这含光可能就是为了小姐您准备的。” “哈哈,棠梨你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像哥哥一样变得油嘴滑舌了。” “报”,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白梧的话语,“报告小姐,前方传来战报,说,说前线失利,白将军和副将军战死沙场,尸体不知所踪。” 白梧擦拭含光的手微微一顿,“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说完不待对方回复,立刻转头面向身边的黑衣人白棠,“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见国主。” “小姐节哀,现在不是进宫的时候啊,等过两天再……” 白梧好像没听见一样,拿着含光,转身离开。可那微颤的肩膀却显示白梧并未如她表现得那样淡定。 正文 第四十章 请战 姜国与虞国不和多年,战乱频发,而白梧的父亲白义则正是姜国的护国大将军,白家世代尽忠姜国,族人也大多死于战场,可谓将门世家,声名远播。可早在几天前,战场上传来了护国将军判断失误,致使数万将士身陷囹圄,副将军率兵前往营救的消息,没想到这才多久就…… 要说这白义将军,从十三岁就进入军营,戎马一生未尝一败,底下的八个儿女也各个能力卓绝,只可惜天妒英才,到现在已经步入暮年的白义将军仅仅剩下了第七子和小女儿。 按理说这次战争不该再交给年迈的白将军和仅剩的白家子女,可是国主却亲自下令由能力超群的白家军平定疆场。如今,白将军及小儿子不仅身死,还导致战场失利,外界传言这白家恐怕是要垮了。 再说这白家小女儿白梧,自小被白义当男孩养大,后来因为其性格更是私下里改闺名为白武,小武,其文韬武略皆不输更是胜于男子。 而现在作为白家唯一的女儿,最后的当家人,父亲与七个哥哥相继战死后,白梧没有时间躲起来舔舐伤口,在人前她只能故作镇定,只有这样才能稳住人心,才能在保住白家军。而现在的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代替父兄,作为白家人上战场,打胜仗,不让白家在世代尽忠后还要带着骂名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也不让白家军在群龙无首中没落下去。 金殿上 换上一袭红袍的白梧跪在地上,“请国主准许臣女替父挂帅,征战大虞。” 高座上的人虽已到中年却并不似常人般老态,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这……本王已打算派赵敬接替白爱卿将军之位,征战虞国,而且本王已经为你择了个夫婿,待三年孝期满,即可娶你过门,为白家延续香火,也算是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国主,臣女从小长于军队,自认兵法谋略,剑法武功都不输于男子,且臣女的父亲从小教导臣女,只要还有战争,白家就要为姜国战至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如今臣女的父亲尸骨尚未找到,又怎能嫁做人妇,相夫教子?臣女心意已决,请国主成全。” 姜国主姜尚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逐渐与印象中的另一个身影重合,当年白义也是如此毛遂自荐,最终凯旋而归接任护国将军一职的。 “罢了,白家军,确实该由白家人来带领,本王就封你为将军,赵敬为副将军,白棠为阵前先锋,你三人立刻出发,前往交境处。本王自是相信你们不会辜负本王的信任,但是,如果败了,你该明白会有怎么的后果的,是吧,白爱卿?” “微臣明白,谢国主。”白梧没有多余的话,立刻跪地谢恩。 “白梧啊,你父亲和你七哥刚刚战死,还是不要穿的如此鲜艳了,免得遭人诟病,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不,国主,自古红衣为喜,可并非所有的红衣俱是欢喜,微臣之所以身着红衣就是要时刻告诫自己这血海深仇,牢记这血债须得血来还。”说完一拱手,“微臣告退。” 看着白梧离开,金殿上的姜王微微叹息,明知该劝诫她不能一味的被仇恨蒙了双眼,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拿到任命书的白梧刚从金殿上出来,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章瀼。 “小武,你怎么了?突然进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章瀼本是随着父亲进宫面见国主的,正好看见了白梧就习惯性的凑了过去。 白梧对着发小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说完不理会章瀼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步伐凌乱的回到了家,望着正厅 里空空的主位,白梧解去了一身的防备,她摸着父亲送的含光剑,这时一直忍着的眼泪才无声而落:父亲,哥哥我要用虞国将士的血来祭奠你们!她跪在地上终于由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而此时却再也没有一双手在后面抱住她对她说一句,小武别怕,凡事都有哥哥在。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毁容 “父亲,哥哥,小武好想你们啊!”仿佛重回几个月之前的白梧在一所野外的茅草屋里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简陋的房顶,白梧惊道:我没有死吗?那刚才的是? “你醒啦,要喝水吗?”一个约么十三四岁穿着麻布衣服的女孩见白梧睁开了眼睛,连忙道。 白梧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只见对方一脸的担忧,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就在白梧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许是看出了白梧的震惊,女孩道,“不必担心,你的嗓子只是被烟给熏得,吃点药就会好的,我叫苍洱,是个大夫,你是我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的,我看你浑身的伤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在我这都躺了半个月了,总算是醒过来了。对了,你会写字吗?” 看着白梧点了点头,苍洱就找来了纸和笔递给了白梧。 苍洱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梧在纸上写下了小武二字。不是白梧不想告诉苍洱真名,只是现在恐怕自己兵败身死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一旦自己暴露了真实的身份,恐怕会给苍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白梧也不像再回去面对萧颀,面对大家了。 她白梧是个懦夫。 苍洱并不知道白梧的想法,只是高兴的道,“没想到你的字这么好看啊,你的名字也好听,对了,我叫苍洱可不是药材苍耳哦,是叶榆泽也就是洱海的洱,不过意思确实是取自药材苍耳子的意思……” 接下来的交流中,白梧知道了苍洱竟是被带上军营的神医苍术的妹妹,苍术在离开时利用药材给苍洱留下了信息,所以苍洱一直等在这里,而自己正是苍洱去找哥哥的时候发现的。想到当时苍术不在军营,想必此刻应该是安全的,白梧在纸上写道:吾乃军营中人,令兄如今应安全无虞,且宽心。 苍洱道,“是吗?那太好了!” 白梧感觉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感觉眼睛看不清楚,于是,在纸上写下:我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苍洱听到白梧还是问起眼睛的问题来了,支支吾吾的道,“这个……小武,你右边的眼睛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伤势过重再加上烟熏,所以可能是暂时失明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白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变成了个半瞎,愣了好久才在纸上写下: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苍洱看着白梧的脸,磨蹭了一会,才找出压在柜子里的镜子递给了白梧。 白梧看着苍洱的反应,心中有了些许的了然,可即便如此,接过镜子后只看了一眼,白梧手中的镜子就掉到了地上,刹那间四分五裂。 只见镜子的碎片上映着低垂着头的白梧,她的脸上满是被火烧伤后留下的疤痕,蜿蜿蜒蜒,纵横交错爬满了整张脸,更糟糕的是,她的右眼附近受伤尤为严重,连带着失明的右眼的瞳孔仿佛是进了血一样,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而这一切都告诉白梧: 这个不堪的人是自己! 自己变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物!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古琴引凤 距离萧颀回营已经过了五天,他左肩的伤口也早就已经结痂,此时,萧颀正坐在院子中的梧桐树下与自己对弈。 黑子落下,白子已经无力回天,萧颀看着面前的棋局,眼前浮现了白梧最后的坦然以及她的那句:“战争本来就是双方的博弈,一步失误,就满盘皆输。” 萧颀一边把棋子收回准备重下一盘,一边喃喃的道,“是啊,战争就是博弈,只要一步失误,就满盘皆输,可是阿梧,你只知道这一点,却不知道这战争也好人生也罢,却还都不如弈棋,因为他们不能重来一次,而我们也没有悔棋的机会。只是若是重新来过,我还是会做这个决定吗?恐怕是的。 阿梧,对不起,身处乱世,你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萧颀不知道,在另一棵梧桐树下,也有另一个人在与自己对弈。 “小武,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下棋啊?也不点灯。”苍洱点着蜡烛,朝树下的白梧走去。 此时的白梧早就脱下了被烧的破败不堪的衣服,只是白梧比苍洱要高出很多,所以没有办法穿苍洱的衣服,加上白梧自己的要求,苍洱只好给白梧拿出了自家哥哥穿的小了的男装。 现在白梧就是一身男装,除了脸上依旧不太美观,也可以算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了。白梧接过蜡烛放在桌子上,笑着道,“不用点灯,因为胜负已定。” 苍洱凑过去看了看,道,“确实是,白子输了。” 白梧道,“小洱,你知道吗?当你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时,最终只会有两种结果,这个人要不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要不就是你生命中的那个劫。而我已经应了劫,只是这代价却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苍洱听着白梧的话,皱起了眉毛:虽然自从小武知道自己的情况后除了摔了镜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却一直闷闷不乐,眼神空洞,这样对她的病没有好处的,不过要是自己突然变得毁了容而且盲了一只眼睛,恐怕会疯了吧。小武她,她其实已经很坚强了,不过一直压抑着自己,没事就自己和自己下棋,不发泄一下怎么行? 想到这里,苍洱对白梧道,“怎么会这样想呢?小武,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人活百年间,如果只有片刻欢愉的话,那岂不是很遗憾?要不你跟我打一架发泄一下?” 白梧被苍洱逗乐了,什么时候自己都不如一个小姑娘了,她道,“算了,打你就不用了,你有没有琴啊,有的话拿出来,我弹给你听啊。” 苍洱找了半天,终于从一堆药材里找出来一把古琴,擦拭了一下递给白梧,不好意思的道,“我和我哥都不会弹琴,所以就把它给扔一边了,这琴还是师傅留下的,名字叫引凤,你看看还好不好用。” 白梧接过古琴,试了下音色,笑着道,“这还是把桐木古琴啊,音色很纯。既然它叫引凤,那我就唱一首《卷阿》好了。”说完白梧就唱起了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首诗: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 听着白梧的优美的歌声,看着白梧映照在烛光下的侧脸,苍洱心道:小武虽然脸上有伤,可是那双眼睛却很漂亮,可以看出她以前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就是不知道我的药能不能奏效啊?不管了,我一定要让小武恢复起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白面鬼面 自打白面阎罗萧颀以奇兵之谋,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姜国一座大城之后,他多智进妖冷酷无情的名声就传遍了两国,为表君恩,彰君威,虞国国主特地下令赐封萧颀“茂行”二字,称茂行将军,并将虞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静嘉下嫁给他。 此时虞军营里收到消息的人正在轮番上阵祝贺萧颀。 先锋甲:“恭贺将军威名远播!” 副将乙:“恭喜将军抱得美人归!” 军师丙:“恭祝茂行将军再打胜仗!” 欲拍马屁却没有词的手下丁:……难不成要我恭喜主人可以离开战场回帝都成亲?不行,这太掉价了…… 萧颀原本好脾气的听着这群人一贯的溜须拍马,但当他想到了那个从不趋炎附势的人后就莫名的心里有些烦躁,冷冷的道,“如果你们现在学不会闭嘴的话,那以后恐怕就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了。” “属下惶恐!”听到自家阎王大人发飙了,这些人一下子就慌了,连忙跪下道。当然,除了一旁没来的及拍马屁的手下丁,他现在正在暗自庆幸自己的足智多谋。 萧颀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只留下了自己的好友鬼面将军周晟。 不过这个周晟虽然依旧一身玄衣,但是脸却不再是与白梧一战时的普通中年人的脸,反而长着一双桃花眼,虽然整个人透露着几分邪气,却又好看的不像话。 周晟看着那帮蠢蛋都离开了,也开始打趣起萧颀来,“我说你小子行啊,还被封了个什么毛猩将军,话说你长的也不像猩猩啊。” 要是以往,萧颀早就暴起与周晟大战个三百回合了,只不过因为有心事所以萧颀并没有动。 向来大大咧咧的周晟并没有看出自家好友的心事,他像个孩子一样坐在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就啃,边啃边道,“哎哟喂,行了行了,你就别装了,人都走了你不累啊,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表演能力的,除了我,谁知道我们在外面高冷的能用眼神冰冻别人的萧颀在私下里是个嘴特别欠,人特别贱,有事没事还喜欢使个坏的人呢?” 萧颀被自家损友三句话揭老底的行为给逗乐了,一看对方在吃苹果,临时起意的想恶心他一下,道,“你能不能闭嘴,嘴巴这么臭,你是在吃屎吗?” 吃的正欢的周晟被恶心了个正着,连忙将嘴里的苹果给吐了出来,“你可真恶心,不过你天天把这屎放在桌上,难不成你还有这种特殊癖好啊,真是没想到。” 说完两人相视各自猥琐一笑,下一瞬间就同时出手扭打了起来,说来也怪,这两个身后可以称得上顶尖的将军大人竟然不用武功,而是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导致场面一度失控,不可描述。 等到两个人都停下来的时候,萧颀喘着气道,“肘子,你觉得白梧这个人怎么样啊?” 同样喘着粗气的周晟恶狠狠地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肘子,你个小气鬼,臭书童!” 萧颀略显嫌弃的道,“我还没叫你狗剩子呢,你急什么,回答我的问题!” 周晟道,“她啊,我就见过她一次,还是你派我去的,你忘了?就是那次你让我去让她知道你被处罚了,好让她心生愧疚的那次。不过,不是我说你啊,对个姑娘你那招可真是太损了。” 闻言萧颀的身形僵了僵,不自然的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对她的感觉怎么样?” 周晟道,“其实说实话,这姑娘挺对我胃口的,说话特犀利都能噎住我,身手也不错,长的也挺漂亮,只可惜啊。” 萧颀皱着眉头道,“可惜什么?” 周晟喝了口茶,慢慢地道,“可惜我们是敌人啊,天意要我们势不两立,你死我亡。” 萧颀不再说话,其实,我们曾经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机会被我断送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前往衮川 夜色朦胧,房间里萧颀正在看着那天从白梧房间里拿出来的另一张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阿梧,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其实当萧颀看到第一张字时,他就知道他的阿梧是真的要有离开军营来找自己的打算,那一瞬间萧颀是开心的,虽然他所做的事很多都是为了从白梧手中知道密道的下落才做的,可是经过相处,萧颀发现了白梧的与众不同,所以后来他所做的事,比如说让周晟找来古玉做了宵练,把含光还给了白梧,这些都是他想做才做的,那时萧颀想他应该是喜欢上了白梧,可是他却只能伤害她,因为他们的开始本身就来源于欺骗。 当手下禀报白梧把含光埋在土里的时候,萧颀没有选择把含光给取出来,而是让它继续埋在了那里,或许萧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知道自己虽然后悔白梧死时,自己没有救下她,但却不后悔欺骗她,因为他萧颀的背后是整个虞国! 只是现在,萧颀知道他不能再思念他的阿梧了,因为他的能力,国主已经开始忌惮他了,这次下嫁公主就是证明。可笑萧颀为了国家牺牲了自己这辈子可能唯一爱过的女人,却还要娶一个因为忌惮他而送来的筹码。 萧颀知道其实周晟说的很对,萧颀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死了,自打那以后,他萧颀就变成了一个在外人面前冷如冰霜,只有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才会展现出自己真正一面的人…… 想了一夜,第二天萧颀还是决定给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国母萧氏写了一封信,信中言明了自己并非静嘉公主的良配,希望自家的姐姐可以说服国主收回成命,实在不行也要尽力说服国主延迟婚期,等自己得胜归朝之后再做打算。 就在萧颀为自己的婚事苦恼的时候,白梧正在跟着苍洱采药。 “小武,对,就是你右边那株叶边微黄的,小心它的刺啊。”苍洱站在地上指挥着。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加上苍洱的高超的医术,虽然现在看起来依旧很是骇人,但白梧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结痂,只是右眼周围的伤口仍然比较严重。 熟练的利用轻功,白梧很快就采到药材落回了地上。 拿到药材的苍洱高兴的道,“小武你真了不起,要不是你我可就拿不到了,这下好了,有了它我就可以着手研制为你祛除身上疤痕的药膏了。” 白梧苦笑了一下,道,“小耳朵不必为了我这么废尽心力,其实习惯之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委屈你的眼睛了,天天面对着我的脸,希望你不要晚上做噩梦啊。” 苍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严肃和认真,板着脸道,“那怎么行,就算不是为了你的脸,但是你的眼睛也需要医治啊,哥哥从小就教育我一定要送佛送上天的。” 白梧被苍洱要送她上天的言论给逗得笑个不停,一边抽气一边道,“什么送佛送上天,是送佛送到西,不过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被嘲笑的苍洱吐了吐舌头,道,“差不多啦,总之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保证!” 白梧摸了摸苍洱的头,道,“小武相信你,可是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原地,你哥哥回来找不到你的话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苍洱一边打落白梧作乱的手,一边道,“不会的,哥哥走的时候留下的药材说要我在那里停留一个月左右,若是到时他没有回来,就让我回衮川那边去,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月了,所以我们应该离开那里了,没事的,他会回衮川找我的。对了,没有告诉你就私自带着你去衮川,你不会生气吧,要是你不愿意去我们也可以回去的,虽然衮川那边药材比较充裕,但是我也可以……” 看着这个处处为自己着想还拼命解释的女孩,白梧真的很感动,因为这对白梧来说意味着除了棠梨蟑螂之外,她又多了个关心她的亲人,白梧发誓这次她一定会把苍洱当成亲妹妹来保护,如果谁敢伤害苍洱,不管什么原因,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迎驾 距离萧颀寄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是却一直没有得到回信,没有国主的命令,萧颀也不好贸然进军,只好留在被攻下的地盘改建防御工事。 这天,周晟突然很是欠揍的道,“哎,疏桐,国主派来暂时接替你的将军到了,你要不要出去见见啊?” “什么?”难道姐姐没有成功劝服国主吗?当然,后半句萧颀并没有说出来,“走,咱们去见见那个将军。”说完萧颀转身欲走,只是刚刚迈出房门,萧颀就看到了已经到了的新任将军。 新任将军看到萧颀之后行了个礼,道,“属下飞骥将军张京参见将军大人。” 在见到张良的一瞬间,萧颀就又成了人前冷漠的萧将军,只见他随手一挥,道,“张大人请起吧。” 其实本来官职与萧颀相同的张良并不用向萧颀行礼,但是张良却对萧颀恭恭敬敬,显然是受人委托,只见张良起身时,悄悄的把一封信塞进了萧颀的衣袖,然后借口初来军营想认识诸位将士就带着其余的将士们离开了。 待人都走后,萧颀取出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萧氏回复萧颀的话,她说最近国主一直在针对她,显然是已经很是忌惮她们萧家了,而且每次当她旁敲侧击的想要说这件事时,国主都不着痕迹的转移了注意力,不但如此,现在国主还下旨让静嘉公主亲自到军营犒赏三军,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公主联络感情以便早日完婚。现在公主快要到衮川了,而萧颀则必须去接待远道而来的静嘉公主殿下。 在一旁一直偷窥的周晟突然道,“静嘉公主已经快要到衮川了,怎么样,要不要兄弟我陪你迎驾啊?” 萧颀把信收好,瞥了一眼故作大度的周晟,道,“收拾东西,出发。” 周晟一把揽过萧颀的肩膀,道,“哎,哎,要不要我穿的玉树临风一点,毕竟给未来的弟妹的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萧颀冷哼一声,充分的用沉默表达了对某人的蔑视,然后就转过身,回房间去收拾东西了。考虑到不会在衮川那边待的太久,所以萧颀只是带了几件衣服。 整理完毕后,萧颀坐在桌子上又拿出了白梧的字,盯着看了一会,萧颀就把那张看了几百遍的字给烧成了一把灰烬:阿梧,虽然我不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你,但是从现在开始,为了萧家我必须忘记你,对不起。 也许这个决定对于萧颀,对于萧家来说无比的正确,但是萧颀不知道的是白梧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远不止此。 前往衮川的路上。 苍洱和白梧一路上都在看山看水看风景,好不惬意,以前的白梧就算是看到在美丽的灌木植物也都只会考虑里面可不可能有埋伏,或者可不可以设下陷阱,而现在,经过了一番爱恨生死后的白梧看着这些从来没注意过的景色,心中没有了那些烦恼,只是单纯的欣赏,却觉得美不胜收。 其实对于白梧来说,这样简单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华丽的冒险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妖怪进城 “小武,咱们都走了好久了,能不能先去前面的镇子休息一下啊?”苍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道。 面对苍洱时不时地萌化攻击,白梧向来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连忙道,“好啊,正好我也累了,咱们就去住一晚上,顺便也可以买点干粮预备着。”说完白梧在包袱里取出了一顶帷帽戴在了头上。虽然白梧已经可以接受自己的脸,但是不代表大家都可以接受,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梧还是选择了把脸遮住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苍洱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她刚要说话就被白梧给打断了,“打住,小洱你是不是想劝我摘了它正大光明的见人?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就算是我不介意,但是大家都会介意的吧,说不定大家看到我这红色的眼睛还会说我是妖怪呢,到时候说不定会直接被抓起来烧了,所以为了我们能活着到衮川,以后在外人面前我就一直带着这个好了。” 听完了白梧的长篇大论,苍洱才弱弱的道,“可……可是这个帷帽只有女孩子才会戴啊,你现在穿着男人的衣服,要是真戴上这个说不定会被当成变态,到时候会更引人注目的。”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局的白梧满脸黑线。 “不过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当当当当”,说着苍洱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张银色的面具,“这是我找人做的,本来早就想送给你的,不过现在也不晚,带上看看。” 白梧接过面具带在脸上,尺寸很合适,“大小是很合适,颜色我也可以接受,不过……” 看着自家亲亲小武欲言又止,苍洱很是疑惑,“不过什么啊?” 白梧抹上没有被面具遮住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不过这面具并不能遮住我的眼睛。” 苍洱慢慢的摸上白梧的眼睛,眼睛里满是坚定,道,“小武,你别难过,我一定治好你的眼睛的!其实,其实小武的眼睛很漂亮啊,就像是红宝石一样,他们想要还没有呢。” 看着笨拙的安慰着自己的苍洱,白梧笑着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不难过好吧,再说了,就算是治不好也没关系啊,你不是说很好看吗?” 苍洱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那我们现在要进城吗?” 白梧收拾好包袱,拉着苍洱向城镇的方向走去,“走吧,去吃桃花糕!” 另一边,由于是坐马车,所以萧颀和周晟也到了城镇的附近。 周晟坐在马车的外面手里拿着缰绳,怒道,“我说臭书童,为什么咱们不骑马去啊,两个大男人还坐马车,而且凭什么是我驾车啊!” 坐在车内的萧颀此刻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他也不生气,只是道,“这一来呢,是我觉得做马车比较舒适,这二来嘛,是我不想那么早就见到那个静嘉公主。” 周晟道,“舒适个屁,老子在外面风吹日晒,日晒雨淋的,还有,那个静嘉公主可是你御赐的未来将军夫人,说不定人家就美若天仙呢,你就不好奇她长啥样?” 不知道是周晟那句话惹毛了萧颀,萧颀恨恨地道,“闭嘴,好好赶车,天黑前进城。”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我的夫人你不配碰 进了城的白梧和苍洱去了一家小酒楼吃饭。 此刻,二楼。 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白梧不由得皱了皱眉,“小洱,你怎么点这么多啊,哪来这么多银子?” 把一块红烧肉夹到白梧的碗里,苍洱道,“哎呀,我就是突然想吃了嘛,你也多吃点,看看你瘦的。” 知道苍洱这是为了给自己补身体,白梧眼睛一红,连忙端起碗来挡住:该死,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感动了?白梧紧紧握住衣袖中的宵练将它拿了出来,道,“小洱,这把匕首送你给防身吧。” 苍洱接过宵练,好奇的抚摸着上面奇特的花纹,道,“好漂亮啊,不过看上去挺贵重的,再说了我不会武功拿着也没什么用处,所以还是你拿着吧,反正有你保护我。” 白梧道,“你拿着吧,这把短剑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你知道我平时是用剑的,你拿着吧,实在不行还可以采药的时候用。” “采药哪里用的到短剑啊。”嘴上虽然这么说,苍洱还是郑重的收了起来。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就离开准备去药店卖一些路上采的药材。 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仁秋医馆的门口围了好多的人,两个人在边上站了一会才知道拥挤的原因是这家医馆前天开的药医死了一位患者,现在患者的家人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一个黑脸大汉道,“你们这家破医馆,医死了我嫂子,现在她家里剩下我侄女一人,你们要是今天不能给我们足够的钱,我就拆了你们的店,然后报官抓你们!” 店家一直在解释说他们的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还提出了查看尸体的要求,不过被拒绝的。 一旁观战的白梧笑了笑,心道,这人不过是为了要钱而已,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还不如直接……就在白梧想的入神的时候,苍洱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悄悄的道,“小武,那个孩子……可能有问题。” 白梧闻言看向小女孩,只见小女孩也在看她,白梧顿了顿随即就明白了,是啊,在这群人中带着面具的自己恐怕是很引人注意的吧,但是当从女孩眼中得出她毫无生气的结论过后,白梧想到了棠梨,据说当年七哥第一次见到棠梨时,棠梨就是这样毫无生气,虽然白梧没有见过,可是她觉得这个女孩就是很像当年的棠梨,而棠梨已经被自己害得至今都生死未卜…… 就在白梧思考的时候,苍洱就已经站了出来,大声道,“既然你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错,那我们就去看看病人的尸首吧,我是大夫可以帮助你们验尸。” 只是黑脸大汉没有丝毫领情的意思,“你哪里冒出来的,这是跟你没关系,识相的就给我麻溜的滚开。”说着就要伸手推搡苍洱,只是黑脸大汉的手还没碰到苍洱就被白梧拦下了,白梧一把抓住黑脸大汉的手用力的向后掰,气场全开,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霸气,一字一句的道,“你的脏手,不配碰我的夫人。”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哥哥 我跟你走 “夫人?”没反应过来的苍洱楞了一瞬间然后马上进入了角色,只见她抓住白梧的衣袖撒娇道,“相公,他欺负我!我好心帮他,他还推我!” 白梧赏了苍洱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对着黑脸大汉道,“你想死?” 黑脸大汉被白梧的霸气给吓得懵了一瞬,但看着白梧他们穿的虽然不差但也不像是有权有势的样,立刻就来了胆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和你的夫人没权利管。别以为你大白天戴着个面具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正说着,黑脸大汉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突然猛的朝白梧的脸上胡乱抓去,白梧下意识的后退,却被黑脸大汉碰到了面具,只听面具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过了几秒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 “妖怪啊,他……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大家快跑啊!” “天啊,他的脸好恐怖,蜈蚣精来了!” “……” 看着如鸟兽散的众人,白梧笑了笑,平静的低下头捡起了面具重新戴上,转过身拉着苍洱准备离开却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裤脚,是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里怯怯的,许是被白梧摘下面具的样子给吓到了,但是仍然努力克服着,“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白梧蹲下身子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显然受到了惊吓的小女孩慢慢的松开了抓住白梧衣袖的手,白梧笑着道,“我的样子很恐怖吧,那你现在还想跟着我吗?要知道我平时可是不喜欢戴面具的。” 小女孩吓得缩了缩,眼睛却直视着白梧,道,“哥哥是好人,我不怕,求哥哥带我走,否则那些人会像杀死妈妈一样杀死我的!” 看着小女孩极力隐忍的样子,苍洱不忍心地道,“小武,我们就带着她吧,你看刚才那些人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个人留下说不定会有危险。” 考虑了一会儿,重新戴上面具的白梧一下子抱起了小女孩,说了句,“好。”闻言苍洱高兴的上前一步挽住了白梧的胳膊,和白梧一起离开了医馆的门口。 街道上,萧颀和周晟来到了富升酒楼的门口,刚要进去就看到迎面跑来了一群人,个个面色惊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忍不住好奇的周晟拽着萧颀朝着前面的路口走去,边走边道,“你说,他们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吗?” 萧颀抬了抬眼皮瞅了周晟一眼,道,“可能吧,这与你何干?” 周晟道,“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前几个月你还比我更活泼呢。这里除了人少点,这不也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看着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萧颀似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在路中间走着的白梧一行人,“你看那个男人的背影,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周晟嬉皮笑脸的道,“没有,我只对女人有印象。” 萧颀好像受到了冥冥中一种力量的指引,他一把拉住周晟,道,“跟我去看看。” 周晟抽出自己的手,不客气的道,“哎呀,你没看到人家怀里抱着孩子吗,打扰人家一家三口逛街,你疯了吧。” 闻言,已经迈出了一步的萧颀停住了,想起刚才那种莫名的感觉,萧颀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魔怔了,很明显,那三个人是一家人啊。 自嘲的笑了笑,萧颀把胳膊搭在了周晟的肩膀上,道,“算我刚才突然傻了,走吧,请你吃饭。” 周晟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插兄弟一刀的机会?连忙拖着萧颀向酒楼进军。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公主静嘉 就在萧颀和周晟大吃大喝一醉方休的时候,衮川的一间宅院内许多的婢女下人也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只不过用膳的华衣少女似乎没有吃货般对待美食的态度,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见自家主子已经没了食欲,华衣少女身旁一位身着绿衣的侍女连忙吩咐着其他人将饭菜撤下,然后扶起华衣少女向着后花园走去。 路上,绿衣少女道,“公主,你说这驸马爷怎么还没到啊,我们都等了两天了。” 华衣少女闻言,道,“厘尔,休要胡说,什么驸马爷,茂行将军他军务繁忙,晚些来也是应该的。毕竟一切应以百姓为先。” 绿衣少女厘尔道,“厘尔也是替公主殿下不值,您根本不喜欢他却偏偏要嫁给他,虽说他战功卓著,可是他残忍嗜血的名气也不小,真不知国主是怎么想的……” 厘尔话还没说完,就被身着华衣的静嘉公主打断,“住口厘尔,主父和将军岂是你能评论的,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我都保不住你。” 经过静嘉的提醒,想到了自己刚才的话可能给自己和公主殿下带来的影响,厘尔连忙跪下道,“厘尔知错,是厘尔僭越了,请公主殿下责罚。” “好了,你起来吧,下不为例。”扶起跪下的厘尔,静嘉转头走向一旁开的正鲜艳的花,嗅着浓郁的花香,静嘉继续道,“其实有些事我自小就想明白了,身为公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在国家需要我的时候奉献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远嫁和亲,现在能留在自己的国家还能够嫁给为了国家勇猛作战的将军,这对我来说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静嘉这话是说给厘尔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其实国主的打算早就在静嘉离开帝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现在静嘉要想好好活着不远嫁他国,就要做到知足也必须知足。萧颀的晚到在一定意义上也给了静嘉思考应对方法的时间,毕竟她还没有做好嫁为人妻的打算,更何况既然她是为了牵制对方才嫁过来的,那也就注定了静嘉既得不到对方的信任,也不可能得到宠爱的命运,但是为了自己和厘尔,静嘉必须努力在萧颀面前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看着自家公主眼中混杂着的坚定与忧伤,自小与静嘉一起长大的厘尔自是明白自家公主的心思,她紧紧的握住静嘉的手,道,“公主,别太担心了,厘尔刚才都是胡说的,公主您人这么好,上天一定会让您幸福的。” 静嘉摘下一朵花走到厘尔的身边,给厘尔戴在了头上,笑道,“厘尔,虽然你已经到了要结亲的年纪,不过恐怕我要自私的再留你一段时间了。” 厘尔低头道,“谢公主。” 两个人的心中此刻都充满了对彼此的信任,是的,静嘉舍不得厘尔这个从小到大唯一的伙伴,而厘尔也不想离开这么多年来待自己亲如姐妹的主子,所以在她们面前那些“要终身侍奉主子”,“该嫁人了,我放你走”的话就没有必要说了,因为有些事做出来永远比说出来更能让人信服。 正文 第五十章 治疗 经过几天的赶路,白梧和苍洱带着小徐甘终于到了衮川。徐甘也就是路上救的小女孩,白梧给她取名为徐甘,是希望小女孩可以就这样徐徐地苦尽甘来。 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苍洱笑着把抱着小徐甘的白梧拉进了屋,把白梧带到安全的地方坐下,苍洱走到一株普通的花前,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就看到有两条小花蛇从花盆里钻了出来。 苍洱把花盆挪开掀起了地上的木板,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密室,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对着白梧道,“小武你先带着小徐甘在这里坐着,我去找几株草药去,记得千万不要乱碰哦,这里的好多东西都有毒。”说完苍洱转身就进了地下的洞中。 白梧看着那两条小蛇,一动不动,开玩笑这一不小心就得一尸两命,啊呸,是两尸两命。虽然看不出种类,但是能让苍洱弄来当密室的守门蛇就一定不是什么善良的蛇。 当白梧和小蛇开启敌不动我不动模式时,密道里的苍洱找到了给白梧治眼睛所需要的药材,给密道里的蛇撒了把药粉,苍洱就拿着药材出了密道,“小武,现在药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小武你在干嘛?” 放弃了和小蛇的较量,白梧扭过头对着苍洱道,“没什么,不过现在就要治疗吗?赶路赶了这么久,你先休息一晚再说吧。” 苍洱板起脸来道,“不行,拖得时间越久,痊愈的可能性就越低,你过来我再给你看一下。” 说完苍洱一把抱起小徐甘,将她带到了院子里,让她自己玩会儿,小徐甘懂事的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药材,苍洱把白梧叫过来坐下,看着白梧红色的瞳孔,苍洱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连忙掩饰道,“我现在给你针灸,然后再去熬药,不过针灸的过程可能有点疼,小武,你要忍一忍。” 白梧笑道,“来吧。” 白梧本以为不会多么难以忍受,毕竟战场上打仗,刀砍剑刺斧劈暗箭什么的她也不是没经受过,只是当银针刺入穴道的一瞬间那种仿佛大脑被割裂的痛还是让白梧忍不住打了个颤。 意识到白梧的痛苦,苍洱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两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苍洱终于施针完毕,小心翼翼的给白梧被咬的流血不止的嘴唇上了药,苍洱道,“小武你不要动,我现在去煎药很快回来。” 白梧应是,听到苍洱离开屋子后,白梧强撑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了桌子上。 其实白梧本身还是有点紧张和期待的,因为根据她的感觉,刚才那次施针费了苍洱不少内力,恐怕若是再继续半刻苍洱就会因内力流失而全身麻痹,甚至还有可能气血逆流而死。 要知道内力不止是对武者,对医生也尤为重要,如果一个大夫没有内力那么他在施针方面肯定就会稍显逊色,但是一旦内力用尽,那么无论是武者还是医生的下场都将是死亡或者瘫痪。 这次为了自己,苍洱她已经赌上了全部,希望自己的眼睛能不辜负小洱的希望吧。 而且白梧虽然已经适应了半盲的生活,可是这么多年来的练武习惯却不能轻易的改变,虽然在与人对战时,白梧可以根据身体的记忆做出与平时一样的反应,可当白梧用弓箭射猎物时,因为视野的缩小还有自身眼睛的偏差,原本使用右眼的白梧却尝到了脱靶的感觉,就好比一个使用右手剑登峰造极的人突然被人砍去了右手,即使他的左手再灵敏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苍洱,白梧的右眼都要尽快的恢复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君子协定 虽然萧颀和周晟一路都在慢悠悠的赶路,不过到衮川的路一共就这么长,因此在拖延了五天后他们还是来到了衮川的静嘉公主住处。 “臣萧颀参加公主殿下。”萧颀道。周晟也跟着行礼,但碍于他隐秘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说话。 “这位是?” “此乃臣军中之人。” 许是察觉到了萧颀语气中的淡漠与疏离,静嘉愣了一下,随机苦笑起来:不是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吗,静嘉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看见自家的主子没有立刻让未来驸马和那位陌生的爷起身,厘尔本身还有点惊讶于自己公主的魄力,但是当看到静嘉飘忽的眼神时,厘尔就明白了:原来公主她竟然不是为了给未来驸马爷下马威,而是神游了。但是总不能让公主继续无意识的“下马威”下去,万一给驸马形成了娇纵的印象那可怎么是好? 无奈之下厘尔只能悄悄在静嘉耳边道,“公主,驸马他们已经行了好久的礼了,是不是该让他们平身了?” 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的静嘉连忙让萧颀和周晟起身,但是由于刚才的无意之举静嘉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对面起身的萧颀他们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气氛就这样在一瞬之间凝固了起来,静的可怕。 最后还是厘尔忍不住出言打破了僵局,“驸马爷,奴婢就不打扰您和公主说说话增进感情了,公主,驸马爷还有这位爷,奴婢告退。” 某位不知名的爷周晟欠揍的道,“那我也不打扰你们联络感情了,去四下看看,小书童不用别担心我。” 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送走了周晟,萧颀看着沉默不语的静嘉,犹豫了一会儿,道,“公主殿下,我们……” “陪我去后花园走走吧。”静嘉出言打断道。 “……好。” 走在后花园的石子路上,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又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面前的湖水平静的没有一起波澜,静嘉忍不住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进了湖中,看着泛起的层层涟漪,静嘉叹了口气,率先道,“将军大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主父让我与你成亲的目的吧。” 一直保持着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的萧颀淡淡的道,“臣不知公主殿下所言何事。” 静嘉笑道,“将军大人,其实我们之间不用这样相互提防,虽然对于主父来说我是牵制你的筹码,但对于我来说在主父选择让我来做这个筹码的时候,我就没有必要再遵从他的意愿了,古语云出嫁从夫,所以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不是吗?” 说到这里,静嘉顿了顿继续道,“你若与我成亲,我会是你门面上的妻子,为你管理家业做任何主母该做的事,并且可以不向主父透露与你有关的信息,你可以纳妾也可以过以前的生活,我不会拘束你相反还会成为你摆脱主父猜忌的助力,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要给我足够的尊重。” 萧颀眯着眼睛道,“我凭什么信你?” 此时的静嘉没有了初见面的黯然,自信的让人移不开眼,她看着萧颀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心爱却不能嫁的人,相对的你肯定也需要这样一个不纠缠你的妻子,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思索了一下,萧颀道,“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必须留在帝都,我不想打仗时还有人跟在我身边,但是我答应你,如果你找到了心爱的人我可以放你离开。” “好,一言为定。”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意中人 静嘉与萧颀在院子里谈过之后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她刚走进小路就被一直偷听未遂的厘尔给拦住了。 厘尔本来想凑近点听,但是想到萧颀武功高强自然耳力也不俗,所以为了避免被发现,厘尔离得比较远,也正因为如此她这会儿什么也没听到。 一把拉过自己公主,厘尔焦急的道,“公主,你和茂行将军说的什么啊?怎么这么快就分开了?干嘛不多待一会儿啊?” “你一下问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啊。”静嘉笑了笑径直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后发现厘尔并没有跟上,看着待在原地一副受伤模样的厘尔,静嘉无奈的道,“我同他谈妥了,我们会生活的很不错的,现在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回房间啊?” 达到目的的厘尔连忙快跑几步来到了静嘉的旁边,扯住静嘉的衣袖道,“将军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啊,你不会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 “我告诉他,我有想嫁而不得的意中之人……”静嘉道。 八年前,虞国帝都,后花园。 一位膀大腰圆,体态圆润的奴婢嚷着,“公主殿下,奴婢劝您赶快跟奴婢回去吧,你可还有很多功课没有完成呢,要是奴婢把这件事告诉了国主,那不仅您要受罚,就连梁嫔娘娘也会受到牵连的,您快出来吧,别让奴婢们为难……”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藏在角落里的小静嘉蜷缩起了身子。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功课,静嘉就忍不住抖了起来:好可怕,为什么父皇要逼我学我不喜欢的东西,那些外邦的语言既晦涩又难懂,没有一点意思,那些礼仪多的吓人,每次只要自己出一点错或者表现出一点不想学的念头。主父就会让这些人狠狠地惩罚自己还有母嫔,这个人难道不是自己的父亲,母嫔的丈夫?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和母嫔? 正当小静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眼中渐渐浮现的绝望,身着玄衣的少年好像忽然有几分不知所措,接着道,“别怕。” 小静嘉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水,道,“谢……谢谢。” “哭了以后不必急着擦干净眼泪,因为它能洗干净你的眼睛,让你看清楚你该看清的。”少年说着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嬷嬷,接着道,“你要明白,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是公主,既然出身皇家那么很多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但是你也要明白,既然自己身为公主那就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负的人,那些人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而已,你不用怕。” 说完,少年一跃而起把一块玉佩放到了树枝上,然后拉着静嘉径直向正在寻人的嬷嬷走去,“我的玉佩挂在了树上,你去取下来。” 那嬷嬷道,“这位小公子,奴婢奉了国主的王令在管教公主,并没有时间给您取玉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嬷嬷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恭敬,甚至直接对着静嘉道,“公主殿下这就跟奴婢回去吧。” 少年目光一凛,呵斥道,“放肆,你胆敢这样同本公子说话,我父帅正在战场为虞国流血,你个贱婢却对他的儿子如此不尊重,是不是要本公子禀告国主治你的罪?” 嬷嬷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请公子赎罪。” 少年道,“也罢,你去把我的玉佩取下来吧。记住今日之事是本公子念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你这就叩谢公主殿下吧。”说完也不理会跪着的嬷嬷,转身对小静嘉道,“记住了,要想不被欺负就得努力强大自己,想要什么就得努力争取。” 小静嘉呆呆的看着少年转身越走越远,在少年即将离开时道,“你的玉佩。” “送你了。” …… 摩梭着手中的玉佩静嘉道,“我已经做到了努力争取,你呢?你是谁?又在哪?”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消失的公子 “公主殿下,那个小公子是谁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厘尔看着自己的公主又要神游,果断打断道。 回过神来的静嘉道,“不知道,那天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帝都王城里来的人有很多,我从未见过他,只知道当时他说自己的父帅在战场,想必他应该是某位将军的儿子,可是当年虞国孱弱,几乎连年战争,死去的将军数不胜数,补上的人也很多,我动用了仅有的力量也没能查出来,以后也再没见过他,估计……估计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厘尔道,“厘尔记得,当年厘尔还没有进王城,那时候好像战事最激烈的是北战场,哪里的将军好像是姓……萧,这样说来的话,公主,你说可不可能那个小公子就是驸马爷啊?” 静嘉想了想道,“萧?当时能压住嬷嬷的人确实可能是军中的主力,但是我记得当时激烈的北方战事并不是一位领战将军。而且以萧颀的性格,他并不像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应该不是他。” 厘尔不死心的道,“可是,万一是呢。” 静嘉笑着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多万一啊,再说了就算是有,万一万一,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这么好碰?” 此时城外的草屋里,脸上缠满了纱布的白梧和苍洱都十分的开心,因为苍洱收到了哥哥苍术的来信,信中苍术告诉苍洱:他已经脱困了,姜军的瘟疫得到了很好的治疗,他也阴差阳错的解了那位病人所中之毒,不过现在姜国军元气大伤,苍术表示自己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相信现在没人能了解白梧的心情,她既有知道白棠平安的欣喜,又有对姜国军元气大伤的愧疚,既有对苍术和苍洱的歉意和感激,又有要面对苍术的矛盾纠结。是她害得小洱与苍术分离两地的,现在还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接受小洱免费的治疗,白梧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刚刚的欣喜也打了对折。 苍洱看着白梧忧愁的眼神,问道,“小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想让苍洱担心的白梧,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我没事。” 苍洱检查了一下白梧头上包的纱布,确定没有问题后道,“嗯,你的眼睛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情绪太过波动……” 小徐甘人还没有到屋子里就大声喊道,“小武姐姐,我给你采花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白梧是个女孩子后,小徐甘并没有太大惊讶反而更加亲近白梧,在白梧治疗眼睛的这段时间里,小徐甘每天都上山给白梧采各种漂亮的花,这不公平的待遇让苍洱很是不爽,“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你小洱姐姐采点回来。” 小徐甘毫不给面的道,“姐姐你已经有花了还要同小武姐姐抢,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呢,还有,你小洱姐姐的那是草药不是花,下次记得帮我也采几朵花回来,听见了没有啊。”苍洱揪住小徐甘的耳朵说道。 被揪疼了的小徐甘揉着自己被解救出来的耳朵,连连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那充满了包容的小大人语气,仿佛她才是个大人,而苍洱只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小屁孩而已。 白梧成功的被两个人的互动给逗笑了,刚才的忧思一扫而光。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何必要担心呢?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眼中倾世桃花 时间总是那样的让人猝不及防,仿佛转瞬之间,就到了白梧的眼睛摘掉纱布的日子。 屋子里,苍洱手里拿着纱布的一端,小心翼翼的一圈又一圈地拆着,治疗了这么多的病人,苍洱还是第一次手抖,大概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吧。为了缓解自己和白梧的压力,苍洱对白梧道,“小武啊,你别紧张啊,用了这么多的药,加上我和我哥一起研究出来的药方,相信你的眼睛肯定会好的,待会我把纱布都取下来,你一定要慢慢的睁开眼睛啊。” 白梧桌子下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抓紧,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好。” 一旁同样紧张到不行的小徐甘道,“小武姐姐,你是个好人所以一定会好的,别担心。” 在三个人的紧张,两个人的注视,一个人的闭眼下,那一层层的纱布很快就被拆开了。没有了阻碍的白梧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旁的两人默默吞了口水,等待着白梧的终极审判。 右眼睁开,白梧原本如血般殷红的眸子褪去了那股嗜血之气,虽然并没有完全变回黑色但是那如盛开的浅桃花一般的瞳色却更给白梧填了几分柔媚。 此刻如果你望着那仿佛盛开着倾世桃花的眸子,一定会觉得它异常的美丽妖冶,只不过白梧满脸的伤疤为它打了些许折扣。当然了,现在可没人关注这个,苍洱和小徐甘只看了一眼就异口同声的问到,“怎么样了?” 白梧愣了愣,慢慢的把头转向苍洱她们所在的方向,大概是因为太欣喜了吧,她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道,“我好像……可以看见了。” “太好了!”苍洱和小徐甘大叫着抱在了一起。接着,苍洱和小徐甘连忙把“高兴的傻掉了”的白梧拉到床上休息,然后出门采花的采花,煎药的煎药去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一行眼泪划破白梧原本呆楞的表情,她躺在床上蜷缩了起来:果然还是不行,这次上天给的惩罚重的压的她喘不过气了。是的,白梧的右眼并没有好,她还是看不见,但又不想让满怀希望的苍洱和小徐甘难过只好骗了她们,白梧知道苍洱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过了大概有一会儿吧,苍洱端着药回到了屋子里,慢慢的道,“小武啊,你看看我,光顾着开心啦,都没认真给你检查一下恢复的情况如何了,这样,你先把这碗药喝下去,待会我再给你看一下。” 白梧接过药碗一口喝下,接过苍洱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一把把苍洱拉到了床边,按着苍洱的肩膀让她躺下后白梧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不用了,我觉得看的很清楚,这几天你忙来忙去的,躺下休息一下吧,我去找找小徐甘,不知道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苍洱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拦在了白梧与门的中间,“那怎么行,我给你看一下吧,”看着白梧的泛着淡红的眼睛,苍洱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急于打破这个想法的苍洱连忙抓住了白梧的肩膀,直视着白梧的眼睛,“你有事瞒着我?你的眼睛其实……其实没有复明?”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血色梧桐 面对苍洱询问的目光,白梧不自然的别开头不让苍洱看到那淡如桃花般的红色眸子,“小洱,你帮我修容吧。” 苍洱楞道,“什么?” 白梧拉开苍洱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向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走去,“我想请你帮我恢复容貌,可以吗?” 明白过来的苍洱急急地追上白梧,握住了白梧略显冰凉的手,道,“你的眼睛真的没有恢复是吗?那……那也不用放弃啊,我不行还有我哥啊,我哥快回来了,他的医术造诣远胜于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的。” 白梧笑着回握住苍洱的手,道,“没关系的,小洱,但是现在我想先治好我的脸,你以前说过你有办法的,对吧?” 苍洱点头道,“是啊,药材都有现成的,我现在就可以去准备。” 白梧道,“不急的,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带着两个黑眼圈给我修容,我怕你的手一抖没修好反而给我毁了容。” 把苍洱推回房休息,白梧回到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从掉落一地的梧桐叶中捡起那一片刚才就注意到的,最鲜红如血的叶子,然后抬起头面向太阳把叶子放在了右眼上,可是那本该红到刺目的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 靠在树上,白梧感受着风吹梧桐,叶落满地,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不少。其实容貌恢不恢复,白梧一点儿也不在意,但是想到自己的眼睛恐怕是真的好不了了,与其让苍洱执着于这样一件前路渺茫的事而吃不好睡不着,不如就由自己给她找一件相对容易的事做吧。 “小武姐姐,你在干嘛呀?”就在白梧思考着该如何瞒过小徐甘时,小徐甘突然出现在她的右边。 白梧转过身子,看着小徐甘手里捧着的花束并没有回答小徐甘的问题,而是淡淡的笑道,“小徐甘是给姐姐采花去了吗?” 闻言,小徐甘连忙把手里较大的一束花递给了白梧,全程痴汉脸。 白梧笑着接过花,指着小徐甘怀中的另一束较小却胜在精致的花束道,“谢谢啦,花很漂亮。那这束是送给苍洱姐姐的吗?” 不想被白梧知道自己给那个脾气臭臭的姐姐也采了花,小徐甘连忙把怀里的花藏到了身后,然后傲娇的撇过脸,不点头也不摇头。 等了会的白梧没听到小徐甘的回答,继续笑着悄无声息的给小徐甘支招,“哦,原来是采给小徐甘自己的啊,嗯,那小徐甘现在可以把它插在水里,这样的话,它就能开的更久一点了。” 闻言,小徐甘默默地记住了方法,面上却仍是淡淡的,“那小武姐姐,我现在去收拾一下房间了,早上好像没叠被子。” 白梧也不拆穿,附和道,“哦?那你现在就去叠一下被子吧,小洱她睡了,要小声一点啊。” 小徐甘连忙答应,完全忘记了刚才要问白梧的事,转过身就离开了。假装没有看见小徐甘拿着花束进了苍洱的房间,白梧这次真的笑了,发自肺腑: 已经秋天了,就算是山上盛开的花也不多了,小徐甘采了这么多花还不知道走了多远呢,想必等小洱醒来后应该会很惊喜吧。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言九鼎 覆水难收 距离萧颀来到衮川已经过去了七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萧颀除了与周晟每日“切磋武功”,就是待在屋子里研究兵法谋略,一举一动像极了传言中的白面阎罗。而周晟这边由于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所以相比之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拿过桌子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周晟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边吃还边吧唧嘴。这让只能端坐着喝茶的萧颀很是不爽,此时眼下恰好四处无人走动,对萧颀这种不但睚眦必报还十倍奉还的人来说,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啊? 眼见着萧颀一招翱鹰猎兔就要抓掉周晟的苹果,周晟却不慌不忙的左闪了四步。萧颀几乎在周晟动作的同一时间就猜到了他下一步的招式,连忙一记扫堂腿就欲攻周晟的下盘,周晟又岂能看不出萧颀的招式,抬腿就挡住了本来必中的攻击,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起了招。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粉色衣服的侍女走了过来,看着院子里两道分不清谁是谁的残影,本想喊一声打断他们,但想起自家公主的吩咐,只好站在一旁等着这场打斗的结束。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场因为一个苹果而开始的较量才以苹果被两人弄成一滩烂泥状而告终。 周晟坐在地上喘着气抱怨道,“哎,我说书童,我比你大了得有五岁吧,你小时候我可没少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这才让你成为了国之栋梁,可是自打你十岁之后就没叫过我哥,现在倒好,连我吃个苹果都让你看不顺眼了……” “早知道当初第一眼见到你就该直接掐死。”萧颀和周晟异口同声道。萧颀取过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然后把另一杯扔给周晟,笑着道,“行了,这么多年一直抱怨来抱怨去就这么几句,就不能换句新鲜的。” 说完萧颀朝一直等在那里的婢女走去,刚刚打斗时萧颀就看到了这个婢女,因为她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也就没有出手。走到婢女的身边,萧颀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冷漠,“你为何在此处?” 婢女恭敬的道,“将军大人,我们公主殿下有请,说是帝都有信传来。” 因为这些天来,静嘉一直都像她说过的那样没有做任何让萧颀烦心的事,所以对于这个未婚妻,萧颀还是愿意尊敬的。不理会周晟的出言讽刺,萧颀跟着婢女来到了静嘉的住处。 已经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静嘉此时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见到萧颀也只是淡淡的指着一旁的座位道,“你来了,这边坐。” 萧颀依言走到一旁坐下,只喝茶并不开口。两人仿佛是默契一般的静坐了一会,静嘉才慢慢的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萧颀,道,“这是主母写给你我的二人的信,她希望我们早日完婚。” 接过信的萧颀粗略的看了下,知道内容与静嘉所说相差无几,沉默了一会儿,道,“姐姐是怕国主拿我萧家开刀啊,那你怎么想?我曾答应等你找到那人就同意你离开,这话现在依然有效。” 静嘉端起茶杯把茶倒在地上,笑道,“将军您一言九鼎,我说的话也是覆水难收,我说过会做你明面上的妻子,这承诺现在也依旧作数。”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衮川订婚 两人就这婚事一事商议了许久。也是,既然一定要成亲,那何不尽量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呢? 只是显然虞国主也是这样想的,就在萧颀与静嘉达成共识后没几天,一道王旨就由快马传了下来,传旨太监用他那尖细的嗓子念道:茂行将军忠君爱国,更是兵不血刃拿下姜国国土,实为兵家楷模,静嘉公主恭敬贤淑,此次前来慰问从军将士亦深得人心,念尔二人情投意合,故赐婚于尔等,为安抚军心,壮我军威,特恩准亲事可在衮川举办…… 萧颀笑着接过王旨,眼神却里充满了讽刺,好一个“情投意合”,好一个“安抚军心”,变相的暂停了自己的职务也就罢了,现在这是连帝都都不允许他回了吗?所谓功高盖主,真真是可笑至极…… 一旁的静嘉此刻也面带讽刺的看着手中的庚谱,没有三书六礼,也不过文定大礼,就这样草草的换了庚谱,主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待自己以“绝世盛宠”啊,亏着自己还是一位公主,只是自己往后怕是消受不起这“恭敬贤淑”四个字了…… 回到房间里,周晟一把扯过萧颀手里的王旨就用自己的鬼手刀给撕了个稀碎,“这老东西是不是在国主的位子上坐的太久了,忘了为君的根本,竟然要拿我们这些忠良世家来开刀,信不信咱们被逼急了……” 为了防止周晟这家伙越说越离谱,萧颀连忙打断道,“慎言啊,肘子,你还想不想在虞国过几天舒服日子了。要知道从古至今,但凡是昏君就没有不怀疑忠良的,历朝历代,哪代的开国皇帝与护国将军之间不是关系亲近,可又有哪朝哪代护国将军的后代能够得到善终?这样的传统岂能到了咱们这就不适用了?不过,只要现在还在打仗,这主动权就永远在我们这些真正掌握军队的人手里……” 山上,茅草屋。 吃过早饭的小徐甘背着竹篓上山采药去了,此刻的草屋内落针可闻。苍洱正在兑现她为白梧修容的承诺,只是面对着白梧眼角这大片的烧伤,绕是她自诩医术高明也颇有些束手无策。 “小武,你这烧伤太过严重,我做不到令它恢复如初,不过,哥哥说这种情况下倒是可以点缀以图案来掩盖,要不我给你绘上一朵梧桐花吧,看着你好像挺喜欢院子里那株梧桐树的……” 就在苍洱提到梧桐花的时候,白梧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萧颀那张脸,使这么长时间没有忆起的,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的事又重新出现在了白梧的脑海里,白梧眼里不由得迸出了恨意,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发觉的情绪,只是很快逝去的情绪并没有引起苍洱的注意。 苍洱依旧在说着对修复白梧容貌的一些想法,可是说了这么久都没得到回应,苍洱忍不住道,“小武你在听我说话吗?” 回过神的白梧慢慢道,“就用梧桐花吧。”毕竟有些仇恨就是需要刻画下来,才能让人时时铭记。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有美一人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转眼间日子进入了深秋,不急也不缓。 微风吹拂,湖面上一条竹色小舟静静的飘摇,却似乎破开了层层寒气荡漾开来。 远远望去岸边的亭子中,有一家三口正在喝茶聊天。为首的男人纵使身着麻衣也依旧身姿挺拔,想必也该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只是那人脸上的银色面具生生的破坏了那份让人想与之结交的感觉。 亭子里,摘掉了面具的白梧,慢慢的放下茶杯,摸着小徐甘的头道,“小洱,我决定去镇上找一份工作或者做点小生意,正好也能多赚些钱给小徐甘上学堂用。” 苍洱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含糊不清的道,“不用了,我还有些银子,足够小徐甘上学堂,只要我们的生活要紧一点了。” 白梧把茶杯递给苍洱,示意苍洱喝下,继续边给小徐甘剥瓜子边道,“不,这么些日子我都在家白吃白拿,我的伤早就好了,身体调养的都快迟钝了,总不能三个人都指着你上山采药来生活吧,再说了,小徐甘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点怎么能行?” 小徐甘接过白梧递过来的瓜子仁,昂起头抓住白梧的手,认真的道,“我不想上学堂,我要学习医术,将来治好小武姐姐你的眼睛。” 闻言,白梧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笑道,“那就先谢谢小徐甘了,不过学习医术也是需要读书识字的。” 苍洱皱眉道,“小武,可是你毕竟是个女子,总不能一直这样以男装示人吧。而且这样的活真的不适合你。” 白梧笑着道,“哪有这么多适合不适合的啊,就这么定了。”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苍洱,盯着白梧的脸道,“小武,你的容貌早就已经恢复了,但是你为什么还老是带着面具呢?” 白梧重重的赏了苍洱一个爆栗,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见谁家的男人脸上画朵花的?不带上面具,我就这样穿着男装,顶着一张长了花的脸见人?” 苍洱揉着头,委屈的道,“当初我可是问了你的,你都同意了的,再说了,谁让你一天到晚穿着男装的啊,你看这朵梧桐花多好看,你要是穿上女装,指不定多人人家抢着娶你做媳妇呢。” 说着,苍洱不由得又想到了揭开纱布的那天白梧带给她的震撼。 那天,经过好几次修容,苍洱终于将白梧脸上右边眼睛周围的烧伤痕迹给变成了一朵盛开状态下的血色梧桐花。 当揭开纱布的那一瞬间,苍洱愣住了,是她动手修的容,没错,可是她见得也都是皮肉没愈合之前的样子,那个样子下白梧的脸也确实不怎么美观,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现在愈合了的白梧的脸实在是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睛,即使是从白梧的眼睛和五官推断出白梧以前可能是个美人的苍洱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白梧眉毛略带英气,鼻梁挺翘,五官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高华的气质,而本来看上去略显凌厉的眼中微微泛着淡淡红色,再加上右眼旁边鲜红欲滴的梧桐花,使白梧冷傲灵动的双眼添加了一丝勾魂摄魄之态,美得令人心悸。 在这种视觉的冲击下,苍洱忍不住脱口而出,“小武,原来你这么漂亮啊!”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有姝进城 “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嫁人了。”白梧平淡的声音将沉浸在回忆里的苍洱拉回了现实。 不知怎么的,当苍洱提到好多人想娶自己的时候,白梧的脑子里响起了萧颀的那句“阿梧,我心悦你。”因此白梧现在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苍洱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小武,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事情值得我们一如既往的深信,就像哥哥说他会回来,所以我一直等。曾经师傅告诉我们,哪怕你是行医之人也不可能救得了你接手的每一个病人,所以,不管你觉得曾经的经历让你多么痛苦,但是我们总要对生活充满信心。” 白梧愣了愣,起身戴上面具道,“行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还挺多,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租船去城里看看。”说完白梧就独自一人转身离开,留下苍洱和小徐甘。 突然被抛下,小徐甘很是不爽,对着苍洱道,“喂,你是不是惹小武姐姐生气了。” 苍洱苦笑道,“没有,只是……我没经历过小武她经历的痛苦,或许我并没有资格劝她这么快就放下……”是啊,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呢? 也许已经离去的白梧并不知道,即使再怎么抗拒,她和萧颀有生之年的狭路相逢,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衮川的渡口,人也好船也罢,总是特别的拥挤,所以租到了船的白梧并没有选择接着挤进那个狭小的船舱随着那些人一起离开,而是选择了等到下午再行进城。 现在,白梧正在渡口附近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面对着面前平淡的湖水练习短剑,也就是今早上出门前苍洱塞给白梧的宵练剑。 白玉的手柄触手生温使白梧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反手握住短剑,白梧按照记忆里哥哥的样子舞了起来,虽然没有红衣给人的惊艳与压迫,身着男装的白梧舞起来也还是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更是多了几分霸气。 将腰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白梧整个人突然向后翻去,脚尖用力将抛出的短剑踢向前方的一棵柳树。 只见宵练剑带着风声狠狠地插进了柳树的树干里,白梧走过去将看着有点偏离预定轨迹的宵练一把拔出,就近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叹了口气: 果然,即使是再努力的练习,自己也还是不能恢复原来的精准。不过还好,自己已经不再是掌握军队的将军,不用上战场杀人,这杀人的本事可能……早晚都会生疏的吧,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也……没什么的…… 不知道棠梨和蟑螂他们怎么样了,赵敬有没有难为他们?想必自己离开后他们现在也不好过吧,否则苍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想了好久的白梧倚在树上,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白梧仿佛看到了自己这段住在衮川的日子,虽说自己只是去过几次城里,但一路走来的见闻也告诉了自己,虞国是真的比姜国要繁荣,百姓虽不说能多么富裕但总能有饭可吃,或许白家这些年的努力都是无用的,因为对百姓来说,被虞国统治远远要比在姜国要好的多。 正文 第六十章 船家请起 白梧在梦里看到了好多事情,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 当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着从前的那些过往的时候,白梧不得不承认,这次护城之战,萧颀做的极好,即使是自己也绝不可能做到这般的成就。可笑自己竟然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了这么久,行军打仗不就是这样的吗?利用能够用到的一切来减少自己的伤亡,以达到最大限度的胜利。 萧颀,的确是个鬼才,也不愧白面阎罗的称号。真正可悲的是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中了“美人计”,想来确实是该输,这次,我白梧心服口服。 就在此时,船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租了自己船的白梧,快步走过去想把白梧叫了起来,谁知他才刚一靠近,白梧就突然睁开了眼睛,身形极快的翻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拔出短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寒意,船家连忙叫道,“客……客官,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见!” 刚刚的动作纯属是白梧在现场上练出的下意识动作,因此白梧意识才从梦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船家的身后,刚想收回短剑的白梧在听到了船家的求饶声后脸色不由得黑了一下:自己就长的这么不想好人? 其实,只要白梧照照镜子就能明白过来,如果有这么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站在你身后,还手里拿着刀的人,你不害怕? 看着抖如筛糠,仿佛在用生命跳迪斯科的船家,白梧慢慢的收回了短剑,轻声道,“船家你别怕,我不会伤你的。” 船家继续抖着道,“大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白梧忍不住扶额道,“船家,你本来就没看见什么,也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也没做什么啊,起来吧。” 听到这句话,船家才慢慢的护着自己的头,站了起来,哆嗦着道,“那……客官,您还上船吗?” 白梧不置可否,“当然上,不过,我有件事要提醒一下您,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这样倒是显得你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船家闻言想了一会似乎很是认同,“对啊,客官,那你说我是不是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偷偷的溜走啊,不行,这样一来我的船不就被他拿走了?我还是……” 白梧此刻满头黑线:这船家的脑子怎么和蟑螂那小子一样,不会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此刻只能说,白梧你想太多…… 终于跟着脑子不靠谱的船家坐上了船,白梧坐在船边,摘下了面具,感受着久违的秋风。 不靠谱船家看到了白梧的脸后,仿佛明白了什么,对着白梧道,“客官,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了,是不是你也觉得你右眼附近的这块花形的胎记太漂亮了,因此显得你有点娘啊。” 闻言,白梧忍了又忍才压下了把船家给扔下水的想法,毕竟白梧她,不会划船,也不会游泳。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风流馆 终于摆脱掉话唠船家的白梧顺利的进了城,只是这个挣钱的活计确实是不好找啊。 白梧整整转了三条街,也没有一家店家雇用她,原因是:戴着面具可能会吓到店里的客人。无奈之下,白梧只好摘掉面具再去试一试,可谁知结果也还是被拒绝了,这次的原因是:身为一个男人面相长得太过阴柔,不能很好的干活。换句话就是说,人家嫌弃她眼角的花太娘。 白梧:……无话可说。 就在白梧准备找个客栈休息一下,明天再找的时候,一个活竟然找上门来了,虽说不是什么好活…… 因为对这里的路段不是很熟悉,白梧走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里,关顾一周,白梧发现这个地方拥有绝佳的隐蔽性,如果就这么发生什么杀人越货的事那就遭了,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梧立刻转头准备离开这里。可是似乎已经晚了,在她刚进来的街角处,已经有五六个人在哪里站着了。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花哨,一股子风尘味的女人,女人扭着她那纤细的腰肢慢慢走近白梧,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着白梧,“长得还不错,尤其是眼角那朵梧桐花,我说,这位小哥,你有没有兴趣进我们风流馆啊?” 白梧闻到从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到恶俗的香味,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道,“抱歉,在下没兴趣,还有,你挡路了,让开。” 小倌馆的老板娘闻言一笑,道,“别给老娘装什么冷酷高雅,老娘今儿还就告诉你,你被老娘看上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要是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好好的管教管教你了。” 白梧知道,这次想要息事宁人恐怕是不行了,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找死,她也没有理由不送他们去黄泉路找孟婆喝汤啊。悄悄的拔出宵练握在手中,白梧道,“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吧,我正好需要几个人给我的宵练开开封。” 说完还没等女人身边的打手反应过来,白梧就率先发动了攻击,先下手为强这是白梧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直接一剑割断了最前面打手的脖子后,白梧身上露出了只有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才有的杀气,一时间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红衣罗刹,一剑又一剑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不一会儿,女人带来的四个打手就死在了白梧的手中,只剩下了那个嚣张的女人。 白梧把玩着手柄已经变成了鲜红的宵练,右眼里仿佛印出了淡红色的光,吓得女人连忙求饶。 白梧自顾自的说道,“看你刚才的样子,想必这不是第一次吧,那你说说我凭什么饶过你呢?是凭你这比其他人都要黑的心肠?还是凭你这张人老珠黄还拼命擦粉的脸?要不干脆我把你的眼睛挖了吧,这样你就不会看见好看的男子,女子就想着把他们抓起来了,你说是吗?” 女人爬着来到了白梧的脚边,道,“大爷饶命啊,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白梧拿起掰开女人抓住自己小腿的手,恶狠狠的说道,“真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呢,穷惯了,不知道什么是贵,自然也高抬不了贵手,而且我杀你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你就忍忍吧。” 想来是被死亡给吓怕了,被掰开的女人突然暴起,竟想要掐死白梧,可是她连白梧的脖子都没碰到就被白梧一剑穿了喉。 确定女人真的死了,白梧将宵练擦干净,然后离开了小巷。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兰心蕙质 离开了小巷的白梧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躺在床上,白梧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刚才的画面,距离白梧上一次杀人已经过去很久了,直到刚才那一瞬间白梧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真的有点怀念战场上的生活了,那个没有这么多恃强凌弱的罪恶与肮脏的地方。其实刚才白梧只是吓唬那个女人而已,她白梧就是再厌恶一个人也不会甚至不屑去折磨她。不过女人自己找死的话,顺手送她一程也是应该的。 不知不觉一夜就已经过去了,睡了一觉的白梧再次来到街上寻找适合的工作。 今天可能是运气比较好,还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身着淡雅素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小兄弟,你是在找活计吗?” 白梧点头应是。 女子道,“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你愿意试一试吗?” 白梧道,“请问这位小姐是什么工作要介绍给在下?” 女子掩唇一笑,道,“跟我来你不就知道了,怎么,小公子你不敢么?” 虽然不吃激将法,但是白梧还是答应了,“那就劳烦小姐带路了。” 女子带着白梧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家水粉店的面前,一边开门一边道,“这是我的店,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帮我试试胭脂水粉或者是搬搬抬抬什么的。” 看着面前写着“兰心蕙质”的大大牌匾,白梧疑惑道,“你要我帮你试试胭脂水粉?”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女子点点头,“没错,我们店最近刚上了一种男人也可以用的水粉,所以需要人来尝试一下。我叫青禾,你呢?” “我姓苍。”白梧道。 青禾道,“那苍小弟愿意来我这里吗?” 白梧笑着道,“青禾小姐,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你们这里的打手而不是在这里涂脂抹粉,再会。”说完白梧转身欲走。 “苍小弟这幅瘦弱的样子可不像是能打架的人啊。不过,如果你能打败我手底下的打手,我可以考虑让你成为他们的头。”青禾说着拍了拍手,瞬间几个大汉就出现在了白梧的四周。 白梧道,“那就一言为定吧。” 这两天也不知为什么,萧颀总是会想起已逝的白梧,想起她红衣的恣意,可是每当想到白梧临死前眼中的神情,萧颀就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连周晟都看出了萧颀最近的不对劲,嘲笑他这可能是因为快要成亲了所以“惧内”的征召。狠狠地和周晟打了嘴架之后,萧颀独自一人来到了街上散心。 漫无目的的走着,萧颀看到前方有好多人围在一起看着什么,不时还会传来叫好的声音。 萧颀心道:这又是什么人在哗众取宠?然后果断的选择了另一条路。 而这边“哗众取宠”的白梧已经成功的将那几名壮汉打倒在了地上,只见白梧一只脚踩在其中一名大汉的背上,一脸淡漠的道,“承让了。” 实际上,白梧内心:看见了没有,这就是看不起我的下场! 被打了脸面,青禾却不生气,反而一脸欣赏的看着白梧道,“苍小弟果真是英雄少年,我说话算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兰心蕙质所有的打手的主管了。” 与青禾商定好了工钱及工时等问题后,白梧就离开了这个很符合她胃口的老板娘。接着戴上了面具的白梧上街给小徐甘和苍洱买了点东西,就准备回草屋了。 既然工作找到了,也该回去告诉她们一声,顺便带点衣服什么的回来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狭路相逢 晚秋的天气总是多变的,白梧才出城一会儿就下起了雨,为了不淋坏给苍洱和小徐甘她们带的东西,白梧只能躲进了渡头附近的亭子里,祈祷着能等到一艘没有收工的船。 风越来越大,吹的白梧忍不住直打颤,就在这时一艘船出现在了白梧的视野中,白梧连忙大声呼喊雨中的小船。好在这次船上的人比来时的那位船家要靠谱的多,听到了白梧的呼喊后就慢慢的将船靠了过来。 这边,雨中的萧颀暗自骂着自己的倒霉,突发奇想的想出城看看竟然就下雨了,还把一身都淋湿了,这下他回去又会被周晟那个家伙笑话了。正当这个时候,萧颀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着什么,鬼使神差的萧颀就抬脚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上了船的白梧将脸上沾满了雨水的面具摘了下来,接过船家递来的干布擦了擦脸。把地址告诉了船家,正当要发船的时候,船家突然道,“客官,我看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往咱们这里走,要不咱等一等他,这样的天气要想找到另一艘船可就难喽。” 白梧头也不回的答应道,“那就等他一会儿吧。” 可能是腿长的缘故吧,不一会儿萧颀就来到了亭子里。 船家看着萧颀进了亭子也不说话,因此率先开口道,“这位客官,您要坐船吗?” 萧颀本想拒绝,可是就在抬头的不经意间,他在船头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到嘴上的“不必”生生的转了一个弯,“多谢船家。”说着就抬腿上了船。 一步步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萧颀的心里反而多了几分不安:是你吗? 雨势越来越大了,刚刚还只是阴沉的天气,只这一会就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了。 擦干了头发后闭目养神的白梧并没有注意到刚上船来的客人就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萧颀,因此,在萧颀上船后,白梧就很自然地说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船家开船吧,麻烦送我去附近的衮汕渡头。” 白梧虽然刻意变粗了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萧颀却还是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穿着男装的人是他的阿梧。萧颀再次慢慢的走向坐在船头背对着他的白梧,只是这次故意放慢的脚步似乎失了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狂,似有一种摧枯拉朽之势,想必梧桐树都落叶了吧。 借助雨势的声音已经悄悄站在白梧身后的萧颀好不容易把手按在了白梧的肩头,刚要用力,只见白梧猛的一个转身带着凌厉的一掌就朝着萧颀打了过来。萧颀伸出手与白梧的手掌心相对,就在这时一道惊雷炸裂照亮了整个天空,也让白梧看清了萧颀的脸。 看着这张曾经让自己深信并且错爱,也曾经让自己厌恶至极,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脸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白梧的脑子懵了,不知是该上前同萧颀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该怎么。 萧颀又何尝不是?他呆愣的看着白梧的脸以及白梧眼角的梧桐花,不可否认白梧即使是身着简陋的男装也是极美的,而几日不见眼角多出的梧桐花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妖艳,几乎是在这一刻,萧颀以往对白梧或隐晦或不自知的思念一股脑地像是被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全都涌了上来。 萧颀明明心里有千种万般的话想要对白梧说,明明有迟来的爱恋想要表达,可到了嘴边却成了生硬的,伤人的,“你……白梧……你没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冲突 白梧落水 白梧听到萧颀的话,心里闪过一丝落寞:他……果然还是希望自己死了的。但是这丝落寞很快就被白梧给压了下去,抬起头用下巴对着萧颀,白梧高傲的道,“怎么,我没有像你希望的那样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很失望?不过很可惜的告诉你,我活的好好的。” 萧颀被白梧满不在乎的语气刺的心中一痛,“阿……阿梧,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白梧侧过身道,“那真是抱歉了,我眼拙,一点也没看出来。” 听着白梧冷嘲热讽的话,萧颀垂下头,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阿梧……对不起。” 白梧冷笑道,“我不过一介小老百姓,茂行将军的这句对不起,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听着自己的阿梧唤自己“茂行将军”,萧颀仿佛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半晌后才道,“阿梧,这些天你变了,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吧。” 白梧冷着脸回道,“是吗,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萧颀道,“阿梧,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 白梧毫不留情的打断道,“你会去死?” 萧颀道,“我……” 听着萧颀支支吾吾的话,白梧不耐烦的道,“你能不能收起你那恶心的作态,现在没有傻子傻得被你哄骗,还有,我在想究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变了?啊?你陪我经历过什么?你的亲信惨死了?你被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仅剩的亲人差点被毒死?还是说你的眼睛也瞎了?也变成了一个废物?你什么都没经历过,茂行将军,你现在来质问你的敌人,敌军曾经的将军,不觉得太过可笑了吗?你又有什么脸面来跟我说这些!” 说到后来的白梧似乎是太过激动,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猛的转身似乎是想走到萧颀的面前去,可是因为右眼看不到,所以不小心踩到了身后刚刚因为船身摇晃而掉到地上的面具。 沾了雨水的面具变得特别滑,白梧不由得像后倒去,如果是平时白梧肯定能瞬间稳住身形,可是这次却是个意外,由于雨水的冲刷使本来就滑的船板变得更加活动,导致萧颀还没从白梧说自己瞎了眼睛的错愕中反应过来,白梧就一下子掉进了波涛汹涌的河流里。 看着不会游泳的白梧没能随着水流翻腾几下就没进了河流中,萧颀立马就要下去捞人,可是却被冲过来的船夫拽住了衣袖,“客官,现在水流太急了,你不能下水啊。” “滚开。”一脚踢开船夫,萧颀直接跳了下去。 水流太急了,纵使萧颀的体力和水性再好也没能找到白梧,已经明白了自己心意的萧颀似乎是接受不了再次失去白梧的痛苦,渐渐的也沉了下去,当他想就这样陪着阿梧死了也好起码他还能护送他的阿梧去碧落黄泉的时候,已经在水流下的萧颀却突然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白梧。 倾尽了全身的力气,萧颀终于来到了白梧的身边,他紧紧的抱住白梧,就像白梧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一样。 第一次,在战场上指点江山的白面阎罗萧颀在水中笑了,也哭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逃离 衮川城内的一家客栈处,白梧费劲的睁开了眼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直到看到趴在床边的萧颀,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才立刻回归了脑海。 白梧挣扎着要起身,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萧颀就醒了过来,看到白梧的动作,萧颀立刻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白梧,“阿梧,喝点水吧,你都高烧不退都昏睡了一天了。” 看着萧颀递过来的水,白梧好像看到了那次在树林里同样向自己递水的萧颀,一时之间竟有点晃神。只是现在,白梧还是一样没有接过水杯,只是看着。 “阿梧是在担心我在水中下毒?”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对话,萧颀也还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道,“我不……” 只是这次的剧情并未如过去那般的发展。 “水有没有毒我根本不在乎,况且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的价值,你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要杀就杀,那些哄骗人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也懒得听。”说到这里,白梧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语气不够,又接着道,“你也别说什么不会伤害我之类的话,毕竟上次听了你的话后,我真的挺惨的,所以这次我听不起了。” 被白梧的话驳的理屈词穷的萧颀站在原地,手中拿着的茶杯似乎成了一块烙铁,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这让传说中“心狠手辣”的萧颀很伤脑筋。 完全不理会萧颀如何反应的白梧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换了,白梧皱着眉很是不悦的道,“不知将军大人能否解释一下草民的衣服去了哪里?” 萧颀走上前来,道,“前天晚上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就请老板娘帮你换了,我给……” 白梧再次打断道,“如此,那既然已经过了一天,衣服也该干了吧,烦劳将军大人给草民取来吧。” 萧颀道,“你的衣服被我交给老板娘了,等会我就去取。” 白梧这次却很平静的道,“那就先谢谢了。”语气重一点都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仿佛对面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萧颀看着不再说话的白梧,犹豫了一会才问出了一直纠结在心里的问题,“阿梧,你的右眼失明了?” 已经平静下来的白梧出声道,“小伤而已就不劳烦将军大人挂心了,请问大人,草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 萧颀惊道,“你要走?” 不走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膈应自己?心里这样想,白梧却依旧冷漠的道,“佛说:缘起缘灭,缘来缘聚,不恋过去,不惧将来。这次你我二人相遇是因为有缘,现在缘分已经尽了,不走又当如何?”说着白梧不知不觉的向窗边走了几步。 听着白梧突然改变的语气,萧颀愣了愣,道,“阿梧,你跟我走,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治个屁,连小洱都治不好,就你那的三流小大夫还不得给我治成个瞎子。虽然白梧脑子里千回万转,脸上却还是端的一副云淡风轻,“不必了,草民的眼睛已经有大夫接手了,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萧颀一听连忙挡在了门前,而身着单衣的白梧却一把推开了窗户,动作麻利的翻身离开。 走在小路上,白梧的心里乱乱的,虽然她对萧颀的谋略评价很高,但是对他欺骗自己的事情却也不可能不介怀,这次如果不是理智让自己在最后改变了策略,能不能这么快脱身还是个问题。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白梧来到了她杀死那个风流馆女子的地方,换下了那名女子的衣服后,白梧就这样躲避了追查离开了衮川。只不过,这刚找到的工作恐怕是不能做了,此次不仅是遇见了萧颀,还丢了工作和盘缠,真是亏本至极啊。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是他 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白梧,萧颀失魂落魄的回了府。谁知才刚刚走进门,就看到了周晟那张欠揍的脸,“我说呆书童啊,你这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两天都没回来?” 萧颀并没有理会周晟的话,而是选择了直接略过他,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见萧颀没有反驳他,发现了好友不对劲的周晟连忙跟了上去。 已经进了房间的萧颀直接翻出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周晟一把夺过酒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颀并没有回答周晟的问题而是道,“肘子,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不值得信任啊。” 周晟想了想,认真的道,“怎么说呢?要是对于外面那些人来说呢,你,白面阎罗萧颀,为人诡谲多变,喜怒无常,且在战场上更是计谋毒辣,确实是不能相信,但是知道你真实面目的我还是非常信任你的。” 萧颀苦笑道,“那如果我骗了你,你还会再相信我吗?” 周晟看了萧颀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严肃的道,“你……算了,我直说吧,如果你真的在大事上骗了我,还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的话,我可能会原谅你,但绝对不会再相信你,虽说咱们之前有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是谁,一旦触及我的底线,我绝不留情。其实,人的信任十分脆弱,往往要花很久才能获得,但是毁灭的话一次就能荡然无存。所以说,你不会真的骗了我吧?” 萧颀呢喃道,“是啊,我已经伤的她这么深了,又怎能奢望她原谅我呢?” 周晟上次见到喝醉了酒而且神智已经有点不清的萧颀还是五年前呢,自从萧颀在外人面前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之后,萧颀这个自己弟弟似的人物就彻底变成了自己的同龄人,现在看着萧颀这么难受,周晟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啊?” 萧颀右手扶着额头道,“阿梧……是阿梧,她没死,但是……她不肯原谅我。” 周晟惊道,“什么?你见到白梧了,她没死?还出现在衮川?” 听到周晟的疑问,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萧颀好像突然清醒了不少,“肘子,你帮我找到她吧,我要补偿她。” 周晟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但还是答应道,“……好。”看着萧颀笑着擦干了眼角留下的眼泪,周晟忍不住道,“哭了?” 萧颀道,“没有,虽说眼泪可以清洗眼睛,能让我看清该看清的事,可是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所以这眼泪也就没用了,因此刚刚我擦的是汗而不是泪。” 而此时,听到萧颀已经回来了且本着要关心盟友的想法,来看望一下的静嘉公主却带着厘尔在门口站了多时。 本来是来探望萧颀,可却在门口听到了那句已经被自己重复了无数遍的话的静嘉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先是愣了一会儿后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是他!儿时帮了自己的人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婿萧颀! 顾不得进屋看一眼萧颀,激动到有些失态的静嘉拉着厘尔就离开了萧颀的院子。因此,也就没有听到后来周晟的那句“这句话还是当初我告诉你的呢,都过了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记得啊。”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静嘉的决定 回到了房间的静嘉抑制不住的将自己的答案告诉了厘尔,并欣喜的开始规划嫁给萧颀之后的生活,但是同样听到了萧颀他们对话的厘尔却没有静嘉这么的乐观: “公主殿下,恕厘尔直言,刚刚将军二人的话厘尔也听到了,听将军大人的语气,那位名唤阿梧的女子一定是大人心悦之人,大人这么难过也是因为她,而且如今她应当就在这附近,公主如果同以前一样与大人只是同盟关系的话,那此事与公主自然无关紧要,可是公主您若是真的喜欢大人的话,那我们就该采取某些措施来避免此事的发生。” 原本被突然发现的小公子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静嘉这时才真的清醒过来,想了想,她道,“不必,既然萧颀是我的小公子,那我只求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就好,至于那位阿梧,就算她真的是萧颀心悦之人,只要她不会伤害到萧颀,我就不会同她争什么,毕竟从小到大,后宫里的争斗我真的是看透了,也受够了。” 厘尔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又不忍心看着她以后可能会过的悲惨日子,只能继续开口道,“厘尔认为……” 不待厘尔说完,静嘉就打断道,“好了厘尔,你去煮些醒酒汤来,想必萧颀喝多了之后应该会有些不舒服,待会我亲自送过去。” 煮醒酒汤本就不是什么费时的事,因此不一会儿,静嘉就带着煮好的醒酒汤再次来到了萧颀的房间。只是,或许是太过难过,萧颀此时已经入睡了。无奈之下,静嘉只好将食盒给了周晟,让他等萧颀醒后再给萧颀喝下。 这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周晟看着慢慢离开的静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另一边,白梧已经回到了衮山的茅草屋中。 几天没见,小徐甘一看到白梧就扑了过来,眼里洋溢着止不住的欣喜,“小武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白梧抱着小徐甘,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做工比较精致的小簪子,借着拥抱的姿势给小徐甘簪在了头上,“怎么会呢,姐姐还得等着我们的小徐甘将来成为一代名医,好给我治好眼睛呢。” 小徐甘摸着新簪子,笑了起来,一旁的苍洱可就不淡定了,一把把小徐甘从白梧的怀中拉开,握住白梧的手道,“小武,怎么去了这么久?工作有着落了?没受欺负吧……给我买的礼物呢?” “你同时问我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啊?至于礼物嘛,喏,这是给你的。”说着,白梧将一对玉珥递给了苍洱。 苍洱接过玉珥,直接就带在了耳朵上,“嘿嘿,还是小武好,不像某个小没良心的。” 小徐甘听到这话当即就炸了毛,“小气鬼,你别在这含沙射影的,弄坏我在小武姐姐心目中的印象。” 看着马上就要展开惨烈攻势的二人,白梧又做起和事佬来,一边摸着摸着小徐甘的头安抚她,一边对着苍洱道,“不错啊,几天不见,小徐甘都学会说成语了,看来小洱真的有好好教啊。” 苍洱飘飘然的道,“那是当然了,要不是这孩子天生愚笨,我还能教的更好。”说完不看生气的小徐甘,苍洱接着道,“对了,小武,哥哥来信说最晚月余他就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诡秘行踪暴露 听到苍术来了消息,白梧忍不住有些忧心,她既盼望着从苍术那里知道更多有关棠梨蟑螂他们的消息,却又害怕会听到什么噩耗,一时倒显得有些举足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白梧才忐忑着问道,“那……你哥哥有没有说些关于姜国军队的事情?” 苍洱虽然不知道白梧真实的身份,不过想到自己是从姜国境内的战场之上救回的白梧,便明白了白梧的担心所为何事。将信递给白梧,苍洱肯定的道,“哥他只说了自己平安,不过看他写信时的语气,这次的治疗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白梧接过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稍稍安了安心,“那就好。” 苍洱拉着白梧到桌子旁坐下,整个过程完全忽视了怒目而视的小徐甘,“到时候哥哥给你治好了眼睛,咱们就离开这里去琼州看看吧,听说那里可漂亮了。” 白梧顿了顿,突然想起在衮川见到萧颀的事情:如果留下来,这里可是萧颀的地盘啊,虽然自己隐姓埋名,但是凭借萧颀的势力和能力,找到自己那只是早晚的事罢了,还是早点离开才好。于是白梧连忙点头答应,“好啊。” 苍洱见白梧答应了,然后一脸傲娇的转头对小徐甘道,“你呢,跟不跟我们走?不想的话走就留下,到时候我给你留根竹竿,激灵着点总不至于饿死。” 小徐甘先是嫌弃的看了眼苍洱,然后面对着白梧郑重的说道,“小武姐姐去哪我就去哪,我说过要治好她的眼睛就一定不能食言!” 白梧笑了,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苍洱抢走了主动权,“那就这样定了,对了,小武这几天你找到工作了没有啊?” 这话题偏的着实有些快了吧。虽然心里这样想,白梧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大致的过程,当然,省略了遇见萧颀的事,改成了没有店家雇用。 苍洱愤愤的安慰白梧道,“这样啊,小武你别难过,他们不要你那是他们耳聋眼瞎外加中风导致的审美观天生不足,你长得这么漂亮还不要,真是的,这么做生意迟早得赔死。” 白梧听着苍洱给自己出了一会儿气后,才慢悠悠的道,“我啊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你想想,现在是秋天,天气马上就冷了,人们肯定需要厚衣服,你说我现在出去打点猎物再分开去卖毛皮和肉,那也得挣不少一笔呢,而且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还能多陪陪你们,何乐而不为啊?” 苍洱一拍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武你真棒!” 插刀专业户小徐甘道,“那是,我们小武姐姐自然是最厉害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只知道混吃等死的。” 接着白梧就看着苍洱和小徐甘两个人进行了一场跨越年龄的深切而友好的交流…… 这边,冷静下来的萧颀派出了跟着他来的所有下属去城外寻找一名最近搬来的,带着面具的,视力有些受损的人。只不过一连几天都毫无收获。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劝诫 爆发 这些年萧颀暗中培养了许多的死士,可现在本来是作为杀手锏的萧家死士们却在抛头露面的帮自家主子寻找一个人。虽然过程不怎么顺利,幸而他们最终还是不辱使命。 “主子,属下等在衮川城外的衮山附近找到了与您描述之人相似的人,不过那人却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 “不是第一次?”萧颀疑惑道。 “是,听那里的村民们说,那人姓苍名叫苍术,据说是出身行医世家的长子,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名唤苍洱,他们兄妹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过……” 看着手下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颀冷着脸道,“不过什么?如果你不能一次说完该说的话,那就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我不需要说不明白话的手下,懂?” 倒霉的死士吓得抖了抖,迅速说道,“不过,前不久他们又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女孩,那个苍术好像是受了伤,回来后一直带着面具,村民们都没跟他说过话,也没见他像以前一样出门给人看病。” 说完,死士长出一口气,心道:以后我再也不抢着来报告了,主人的样子太可怕了! 不理会死士心里的九曲十八弯,萧颀直接挥手让死士下去,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周晟突然开口道,“疏桐,这件事你要怎么做?” 萧颀苦笑道,“我没有选择,去试试看吧。” 闻言,周晟一把抓住萧颀的肩膀道,“你可想清楚,如果那个苍术真的是白梧,你要怎么做?带她回来同她成亲还是自杀谢罪求她原谅?你们根本不可能的!醒一醒吧!” 萧颀挣脱周晟的手,转向一旁,道,“我知道,可是自从我再次见到白梧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办法了,我们生来是敌人又怎么样?这又不是我们的错。我心悦她,以前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总以为来日方长我总能遇见更好的,可是事实却是,从见到阿梧的那一刻始,我们之间就只有聚散无期,她死或我亡。可是我不甘心!这次,阿梧她已经不是姜国的主帅了,而我也不是虞国的主将,我们之间凭什么没有可能?” 周晟听到好友的情感大爆发,沉默了好久才妥协一般的道,“那好……我不管你,可是萧颀,你可别忘了静嘉!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上报了国主,你和萧家都会有危险。” 萧颀闭上眼睛,考虑了好久,睁开眼睛斩钉截铁的道,“我会处理。” 就在这时,周晟突然对着门口喊道,“谁?滚出来!” 门外,厘尔慢吞吞的走了出来,一脸镇静的跪下道,“将军大人,这位大人,厘尔受我家公主的吩咐前来请二位前往后花园一叙,谁料才刚刚进门就打扰了二位,请二位大人赎罪!” 萧颀就这么看着厘尔看了一会儿,之后才道,“无妨,不过我有要事在身需马上出府一趟,就暂时先不过去了,劳烦厘尔姑娘替我告知你家公主,就说萧颀谢过公主殿下的美意。” 说完,萧颀也不听厘尔的回答,出了房门后径直离开,也没有看到厘尔低垂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人都该死。 正文 第七十章 重逢 周晟略有所思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厘尔:这个厘尔不简单,起码她不是刚刚进来院子的,偷听被抓包还能如此镇定自如,甚至言语中尽是推脱之词,此人不得不防。 虽然心里有了打算,但是周晟还是一脸温和的笑着对厘尔道,“那么在下就有劳厘尔姑娘带个路了。” 这几天白梧一直在山上打猎,虽然说这片林子没什么大型猛兽,可小型猎物倒是不少。本来由于白梧的眼睛不好,射中猎物的几率也就下降了不少,但是在这几天的适应下,白梧能打到的猎物也逐渐多了起来。 松开右手,箭离弦而出,一下子命中了兔子的眼睛,顺势洞穿了兔子的头。白梧放下弓箭,走上前去一把拿起地上已经停止抽搐的兔子,故作轻松的道,“我本来只是想活捉你的,不过却失手刺瞎了你的眼睛还要了你的命,看来我的技术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为了不让苍洱他们担心,白梧早早的将猎物整理好,准备回家。谁知道刚走到山脚下就被一个白梧最不想见到的人挡住了路。 白梧看着拦在面前面前的萧颀,微抬着下巴,讽刺道,“这不是茂行将军吗?说来也巧,最近我闲的无聊时翻看了《离骚》,刚好看到有一篇诗中写道: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这圣哲指的是具有超人的道德才智之人,而茂行指的则是德行充盛之人。不过现在,将军这么堂而皇之的挡在小女子我的面前,你的这德行可实在是有亏这茂行二字啊。要知道常言道,这好狗还不挡道呢。” 一直能言善辩的萧颀,此时嘴却变得笨笨的,他就这样看着白梧道,“阿梧,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我……” “打住,将军大人,这阿梧二字你是万万不能叫的,且不说这是女子闺名,就说这阿梧早就已经死在火海里一事,你就不配再这么叫了。” 萧颀越听越愧疚,委屈的看着白梧,活像一只大型犬,“阿梧,你别这样说……” 可是自小在战场上长大的白梧却对萌物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必要,她的心甚至可以冷的像铁。而这次,听到萧颀还是唤自己阿梧,一向平静的白梧突然变得出离的愤怒,她大声道,“将军大人是军务处理的太多导致脑子不清楚,还是平时坏事做的太多以至于现在眼瞎耳聋?看清楚,我是苍武,白梧早就起死了,死在了战场上!你明不明白!” 看到白梧的愤怒,萧颀感到一阵阵的心疼,以至于他突然上前想要抓住白梧的手,大概是处于愤怒之中的白梧的防范意识比较低的缘故,白梧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抓住了手。 两个人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看着你。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白梧一把推开了萧颀,还顺手一巴掌打向了萧颀的脸。而萧颀此时却看着白梧那比正常人略微发红的眼睛,心里心疼自责的要命,连躲都没躲,只听清脆的“啪”一声,两个人同时呆楞了一下。 接着,不理会呆子一样的萧颀,白梧扭头就走,单看背影很是潇洒。但是白梧努力了一天的猎物却还孤单的留在原地,给这潇洒的背影生生添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与君绝 白梧就这样落魄的潇洒的回到了家,精神恍惚,两手空空。 正拿着锄头在院子里给药材除草的苍洱和正在练习写字的小徐甘一看到像灵魂出窍一样的白梧就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朝白梧走来。 把手往粗布围裙上擦了擦,苍洱向白梧伸出手道,“怎么了这是?脸色脸色不太好,来把手给我,我给你诊诊脉。” 一向有眼力见的小徐甘一把拍开苍洱的手,将一杯茶递到了白梧的手中,笑着道,“小武姐姐喝茶,坐下休息会吧。” 白梧接过茶一口喝光,慢慢的呼了口气,才平静了下来,道,“我没事,就是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打到什么猎物,明天我再去看看。” 苍洱抓起白梧的手探了一下脉,确定除了心跳的过快之外她的小武没有别的病症,才放心道,“既然不舒服这几天就先别去打猎了,免得累着了,先进屋睡会吧,饭好了叫你。” 白梧本来也不想这几天再出去打猎了,而苍洱的提议则正中下怀,于是白梧很是顺从的答应了不再出门的事后,就回屋休息去了。 进了屋子后,白梧坐在床边的桌子上,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即使抹了粉也没有遮住的梧桐花,突然笑了,“你还是这么没用,面对这个害你毁容瞎眼的人居然有心软的感觉?” 一把拿过桌上的宣纸铺开,不一会儿,纸上就出现了霸气磅礴的字体,明明已经落笔却还留有战场上拼杀的凌厉: 思吾有异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勿复留念,相思与君绝,留念当自绝。 树林中,萧颀轻轻的摸着脚边的竹篓,刚刚还呆楞的脸上却满是坚毅:这次,我会用我的一生去换取你的信任,把你当我的国主,我誓死效忠的王。 带着竹篓,萧颀按照来时就已经熟记于心的路线,慢慢的走向了隐藏在山中的茅草屋。 站在茅草屋的前面,萧颀看着夜里明灭的烛光,感觉那里正在呼唤着自己,可自己却没有化身飞蛾舍命扑火的资格。 把竹篓轻轻的放在门外,咽下路上准备到熟练的话,萧颀默默的转身离开,背影落寞又无助,哪里还有睥睨沙场的嗜血? 这大概就是在喜欢的人的面前的样子吧。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可能是昨天的决定减轻了一身的重担,白梧很早就心情不错的起床了,洗漱之后给还在赖床的两人准备好竹叶和淡盐水,之后,白梧来到院子中拿起一支竹竿。 左手起势,倒耍一套剑法,有点泛黄的竹剑配上比寻常男子的身形小了一号的白梧,看上去似乎有些弱不禁风,但是剑招的凌厉却与这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给白梧生生的添了几分唯我独尊睥睨众生之感。 收势时,白梧突然手腕发力,硬生生的将竹剑插进了一旁的木桩里,而竹剑也因受不住压力而四分五裂。 看着没入木桩的一小截竹子碎片,白梧笑了笑:成了。 因为右眼失明,所以白梧的视野受到了限制,为了弥补这个不足,白梧放弃了以前惯用的绝招反手剑,选择了练习左手剑,但是左手力量不如右手,一旦与高手过招很可能就会因此丧命,所以白梧就将原来的剑法倒从收势开始倒着练,这样短时间内会因为路数的奇特抢占先机。 但是,左手剑并不好练,幸而这次白梧成功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拙劣的讨好 比武开始 练完剑后,白梧打开大门,准备打扫一下院子,可谁知门刚一开就看到了一个装满猎物的竹篓。 白梧下意识的四下张望,发现没有那人,不得不说把竹篓拿进门的一瞬间,白梧的内心中竟然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吃过早饭,白梧就准备出门打猎了,既然已经有所决定了,那她就不会害怕面对。 一夜未眠的萧颀早在白梧进林子之前就到了,他先是查看了昨天晚上设的陷阱抓到的猎物,然后利用草药把它们弄的行动缓慢,再把这些已经跑不了几步路的小动物放在了白梧来这里的必经之路上,做完了这一切,萧颀就找了棵树藏了上去。 白梧看着手里的三只白兔和面前的一只野猪,心道:今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还没动手就大圆满了? 最终,白梧还是放弃了那头野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临走时还状似不经意间看了眼萧颀藏身的那棵树。只是转过身的瞬间,白梧的眼中的决绝也一闪而过。 看着白梧渐行渐远的身影,萧颀被揪起的心才落回了胸腔:还好,阿梧没有发现自己。 不得不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有的人确实可以像个傻子,自欺也欺人。 随后的几天,白梧依旧每天都能收到不同的猎物,只是没有再找到萧颀。 夜里,萧颀再次来到林子里布置了陷阱,就在他想要离开时,白梧从旁边的树上一跃而下。 而萧颀表现的仿佛一只卡了脖子的鸡,“阿梧……你怎么……在这?” 白梧抱臂倚在一旁的树上,漫不经心的道,“我为什么在这,将军大人应该心知肚明,我也不和你废话,请你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亲自动手赶你离开。” 被驱赶的萧颀仿佛是被开启了毒舌的天赋,想也不想就道,“怎么,我在这里打猎不可以吗?我记得我们国家的律法上可没有这么一条啊。” 只是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萧颀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让你嘴贱! 白梧听着萧颀的反驳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道,“怎么,被我抓住了还不承认?那么,我该说你是本性如此还是说你是伶牙俐齿呢?”说着白梧一把拔出了一直抓在手中的剑,道,“不过,要是你打不过我,恐怕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哦不,是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萧颀看着白梧手中的剑,那是一把普通到极致的剑,没有含光的色泽,没有承影的肃杀,甚至连宵练的寒意都没有,只是就是这把普通的剑此刻却被白梧用来斩断了她与萧颀过往的一切爱恨纠缠。 萧颀知道这一战的意义,却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拔出一直不离身的承影,准备战斗。 兵法上说,敌不动我不动,可也有一句成语叫做先发制人。而直接提剑而上的白梧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算起来,萧颀与白梧也是真正较量过的,对彼此的能力还是知道的,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是已经处于顶端的人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领悟新的境界从而进步的。 按理说白梧的实力还是稍微落后于萧颀的,故而当白梧迎面攻来的时候,萧颀还在想该如何暗中放水还不被白梧知道。只不过这次,当真正打起来后,面对着白梧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武功路数,萧颀竟然一时之间毫无办法,从而应对起来很是吃力,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避开白梧的每一次杀招。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心悦你 就这样你来我往,白梧与萧颀都在拼尽全力。 就在萧颀慢慢摸清白梧左手剑的招式时,白梧突然将左手中的剑换到了右手上开始使出她原来的绝招——反手剑。 一直疲于应对的萧颀,在白梧猛烈的攻势下不得不再次改变应抵挡的方法,只见他足尖点地一个旋身就来到了白梧的身后,然后一招鹰击刺向了白梧的右肩。 自从两人之间开始了全力以赴的较量,两人就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这次也是一样。 萧颀本以为以白梧的身手,躲过这一击是不难的,可是剑尖马上就要刺进白梧的肩膀时,白梧却仍旧没有什么动作。萧颀突然想起他的阿梧右眼盲了,那么这次他以极快速度使出的这一招,可能他的阿梧是躲不过去的。 想到这里,萧颀连忙收剑,可是下一秒白梧却自己撞了上来,萧颀庆幸自己收剑收的早,否则阿梧的肩膀一定会被他给刺个对穿,还好只是刺破了一点皮肉,还好…… 还没等萧颀庆幸完,就感到钻心一疼,只见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剑,那把剑普通至极,是白梧的剑。 白梧捂住受伤的左肩,眼神冰冷的看着萧颀。 是的,白梧是故意的,通过这些天的刻意训练,白梧已经可以通过身上其他的感觉来估计右后方敌人的大概方位了,她刚刚故意当做没有发现萧颀的招式,实际上早就准备以自身为饵,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为能杀了萧颀。 实际上,用一条手臂换白面阎罗萧颀一命,白梧还是赚到了的。 只是,刚刚萧颀提前收剑却是白梧没有料到的,所以即使白梧现在看起来冷静自若,其实面对萧颀,白梧还是有着不忍与矛盾。 胸口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失使萧颀脸色略显苍白,但是他的眼睛却亮的吓人,“阿梧……这次我没有伤……了你……真……好,希望下辈子……我能……弥补我的错……我真的……心悦你。” 白梧听了萧颀的话,看着萧颀嘴角含血的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 缓缓的蹲下身,白梧看着已经昏过去了的萧颀,恨恨的道,“你要是想弥补我就给我撑住了,这样就死了,也未免太过便宜了你。” 说着白梧扶起萧颀往山下走去,去的地方有医术高明的苍洱。 自从那日静嘉公主请周晟喝茶之后,周晟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萧颀了,不由的有点担心自己的那个书童老弟,于是根据手下的禀告,周晟易了容之后,踏上了前往衮山的船。 衮山远离县城,没有宽大的马路,可是走在绿荫小路上却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周晟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很快他就到了白梧他们居住的草屋。由于不确定情况到底如何,周晟只好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假扮讨水的路人。 好在周晟出门前易的容是普通的中年人形象,如此一来,倒也显得不是那么的突兀。 走上前敲了好几下的门,院子里却始终没有回应,周晟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拙劣的试探 屋内,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退了烧的萧颀还在熟睡。苍洱将萧颀从床上扶起,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看着靠在窗子边上,丝毫没有帮忙意思的白梧,苍洱认命的道,“幸好这剑刺的偏了那么一点,否则啊,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他。” 白梧依旧保持着向外看的动作,道,“死不了就好,等他醒了,马上让他离开。” 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苍洱让萧颀慢慢躺回床上,端着碗起身道,“我说小武,你既然不想杀他又为什么要刺伤他呢?” 白梧知道,已经熟知自己武功的苍洱肯定是看出自己在最后关头故意偏了一下剑尖的事,不知道怎么了,白梧有些生气的道,“谁说我不想杀他,我只是不想让他死的这么容易而已。” 苍洱放下药碗,洗了把手,刚要说话,此时的门外却突然有人喊了句什么打断了她的话。一直注视着外面的白梧显然是听到了,她推开房门道,“外面好像有人,我出去看一下。” 看着站在门外的中年男人,白梧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白梧可以确定,这张脸是她从未见过的,难道说是易容?不等白梧继续深思,周晟就率先开口占据了主动权,“这位小公子,俺是来城里投亲的,路过你们这里,能不能让俺进去喝口水啊?” 听着周晟地道的土话,白梧却没有放心,她眼中似乎闪着嗜血的光芒,散发着无形的威亚,“你们?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止我一个人?” 周晟很自然的道,“你们这不是衮州吗?难不成俺找错地方了?” 白梧盯着周晟看了几眼,转身让周晟进门,在周晟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了然的笑:这个人不简单,刚才的试探是自己故意没有说清楚,本想着借此可以诈他一下,没想到他竟如此的冷静,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漏洞,应答的话毫无破绽还占据了主动权,既然他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那不如将计就计。 白梧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即使打不过周晟,保护苍洱和小徐甘安全撤离还是可以的,所以,她才放周晟进屋来进一步试探。 与此同时,周晟正看着白梧的背影暗暗称奇:这白梧居然可以将男子模仿的十成像,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走路的姿势都毫无破绽,甚至还给自己画上了假的喉结,如此细致谨慎,初见之时自己都差点以为她是一个初入江湖的翩翩少年郎了。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变相互夸又相互提防的两个人就这样走过萧颀在的房间,来到了白梧的房间。 一把拉开桌子旁的座椅,白梧状似随便的道,“请坐吧。” 周晟很自然的走过去坐下,可刚一坐下,周晟就僵硬了一下:糟糕,中计了!刚刚拉开座椅并不是白梧无意识的举动,自己却这么习以为常的坐下了,这不正说明了自己身边平时也有人这样做?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想太多 白梧看着周晟略显僵硬的背,心道:看来对方也意识到了。 一个聪明的对手很可敬,当然也更可怕。 既然已经失去了先下手的局势,白梧就不打算现在动手了,将沏好的茶递给周晟,略带歉意的道,“既然兄台你还得赶路,那我就不留你。” 面对明晃晃的逐客令,周晟只好接过茶像个真正的大老粗一样牛饮了一口,然后向白梧告辞,“谢谢小兄弟的茶,那俺就先走了,再会啊。” 除了呛了一口茶,没有一点收获的周晟也很无奈,但就算是穿帮了,戏还是得做足的,出了门后,周晟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待确定周晟真的离开了之后,白梧关上了大门,来到了苍洱的房间。 此时苍洱正在给萧颀换药,听到白梧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样了?” 白梧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萧颀,轻声道,“没什么,可能是冲他来的。” 苍洱疑惑的道,“啊?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白梧淡淡的道,“他是萧颀。” “什么?就是那个……”那个兵不血刃就拿下城池还杀了敌将的萧颀?可是一想到白梧的来历,这后半句苍洱就没有继续说。 白梧倒是淡定的很,“没错。留下他太过麻烦,不如趁那人没走远,把萧颀丢出去吧。” 苍洱不赞同的道,“这怎么可以,他还是病人呢,万一丢出去死了怎么办?又或者外面的人是他的仇人怎么办?” 白梧笑着道,“刚才那个人身上并没有杀气,我觉得应该不是敌人,至于他的伤嘛,听天由命喽。” 苍洱纠结的道,“我是个大夫,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看着萧颀依旧毫无血色的脸,白梧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疼,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承认直到现在她居然还关心着萧颀,扭过头不再看萧颀,白梧道,“那就等他伤好一点再把他丢出去好了。” 苍洱看了看别扭的白梧,又看了看昏迷的萧颀,略有所思。 离开了白梧家的周晟走出去了一会就又折了回来准备偷窥,可谁知,还没靠近草屋周晟就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身经百战的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然后迅速离开——有人下毒。 若是白梧看到这一幕估计可以笑的弯了腰——这味道的来源其实只是普通的香粉而已,她故意撒在这里为的就是吓退周晟。 虽然白梧并不知道这个中年大叔就是曾经与她交过手的周晟,但是通过白梧刚才的观察,她发现了周晟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过敏感。 想来周晟也该是身经百战的人,这种人对于一些事情都有相关的经历,也正因为如此,当遇到相似的事情,他们往往就会因此而带入相关的情景,从而形成错误的预判。这样的人都心思敏锐,却也都敏锐的过了头,过犹不及一词正是如此。 正如刚刚,周晟才一坐下就反应过来白梧的目的,以至于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破绽,其实这正是白梧一直暗示的结果:从一见到周晟,白梧就做出一副能洞察一切的样子,这样的白梧从心里给了周晟一种强者的暗示,让周晟顺理成章的带入曾经遇到过的情景。 其实如果周晟刚刚一直很自然的话,白梧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觉他的身份。 由此可见,有时候想太多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啊。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驱逐 萧颀到底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本就身体健康的他在周晟还在为找解药的事情而发愁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萧颀一下子就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这时,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萧颀刚想抓住她询问一番,就听到小女孩,也就是小徐甘大吼道,“小武姐姐,臭苍洱,你们快来啊,大哥哥醒了!” 还在洗衣服的白梧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只是下一刻她就重新坐了下来。 一旁的苍洱笑着道,“怎么了?担心他为什么不进去看一下。” 白梧甩了一下手中的衣服,道,“又不是他死了我得给他吊丧,醒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个大夫对这种情况还不是熟悉的很?也跟着瞎起什么哄啊。” 擦掉脸上被甩的水,苍洱认命的道,“得得得,那您就先洗着,我进去看看去。” 屋子里,萧颀一直保持着随时拼命的姿势,看着面前眼生的小徐甘,小徐甘也不服输的回瞪着。苍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剑拔弩张的模样。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苍洱好气又好笑,“我说,这位萧先生,刚醒你就跟一个孩子这样僵持着,看来是恢复的不错啊,不过,你就不累吗?” 萧颀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将苍洱完美忽视。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的苍洱有些生气的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对救命恩人不说谢谢也就罢了,可你这样不说话,一个劲地盯着我看算怎么回事啊。” 萧颀还是依旧不动如山。 苍洱被看的莫名的有点心虚,“喂,你说句话啊,难不成哑巴了?” 萧颀就这样盯着苍洱,哑声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苍洱慢慢走到小徐甘前面,挡住了萧颀打量的目光,“我叫苍洱,这里是我家。” 萧颀若有所思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萧?” 苍洱暗骂自己嘴上没把门的,脸上堆着笑道,“我说了吗?你姓萧?幸会啊。” 萧颀身上透出想要杀人的气息,冷冷的道,“别跟我打马虎眼,告诉我为什么,否则……” “否则怎样?不说你现在身受重伤能不能使用内力,单凭你处在别人的地盘,在尚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敢如此自不量力,就已经死不足惜了。”伴着嘲讽的声音,白梧就这样进了屋。 本来想要出手的萧颀,在听到白梧声音的一瞬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梧?是你救了我?” 白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道,“我可没有多余的命救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若不是我现身,你刚才还想要动手杀了你的恩人呢。” 在白梧面前的萧颀收敛了所有的高傲,他真诚的道,“原来是……苍大夫,对不起,刚才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萧颀,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劫后余生的苍洱长出一口气,“不用谢,萧先生。” 白梧看了看苍洱,道,“既然,萧先生已经醒了,那就请你离开这里吧,我们这不欢迎你。” 刚醒来的萧颀还有些虚弱,经过刚才的折腾更是没了什么力气,但是他依旧强撑着,“阿梧,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梧努力忽视萧颀眼中的深情,“机会只有一次,只可惜你没有珍惜,我只是个猎户不是给人机会的,所以,请你马上离开!” “好,我可以走,但我会等你改变主意。”说着萧颀艰难的下床准备离开。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周晟坦白 看着萧颀的动作,身为医者的苍洱忍不住开口劝道,“要不就等他伤好些了再离开吧,这样他也走不远啊。” 萧颀打断道,“谢谢苍姑娘的好意,阿梧说的对,我也该离开了,不会让阿梧感到为难的。”说完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 白梧本想出言讽刺,可看着这样的萧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挽留的话也是如此。 萧颀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草屋,只是他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到底也放心不下的白梧。 就在萧颀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周晟恰好出现了,他看到萧颀,连忙跑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怎么搞成这样?白梧干的?” “不关阿梧的事,送我回去吧。”说完,萧颀就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 周晟也没有什么,慢慢的将萧颀背了起来,向衮川城走去。 白梧目送着他们离开,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无力的滑坐在地上,白梧捂住疼痛的胸口,喃喃的道,“白梧,你真的可以忘记他吗?你还喜欢他……” 衮川,临时公主府。 静嘉公主正在萧颀的房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一看到周晟出来,就立刻问道,“先生,驸马爷他怎么样了?” 周晟不着痕迹的抽出被静嘉抓住的衣袖,道,“大夫说幸好剑刺的偏了一点,又加上处理得当,所以萧颀他并没有什么大事,静养几天就可以康复。” 静嘉高兴的道,“太好了,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周晟想到萧颀也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见到静嘉,只好推辞道,“这个……大夫说了,萧颀他最好卧床静养,所以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静嘉听出了周晟话中的拒绝之意,也不强求,只是道,“那好,我过几天再来看他,我房间里有一株百年山参,我现在就去把它拿过来给萧颀补一下身体。”说完就带着厘尔离开了。 萧颀回去已经有几天了,在这几天,白梧白天捕获的猎物数量直线下降,这让白梧颇为不适应。 一箭射中野猪的眼睛,白梧刚想过去再补一刀,却发现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周晟。 白梧转身看着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周晟,问道,“你是谁?” 周晟一把把脸上的面具揭下,道,“我是周晟,咱们见过面的,白梧。” “你是鬼面将军周晟?看来你的易容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上次,啊不,应该是上上次了,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来找我所为的不会是萧颀吧?” 周晟看着白梧,认真的道,“是,白梧,我跟你只交过一次手,所以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想说的是,疏桐他是真的爱你的,虽然他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我们当时各为其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为什么不能给疏桐他一个机会呢?” 听了周晟的话,白梧面无表情的道,“他让你过来的?” 周晟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自己来的,疏桐他现在还在昏迷。” 白梧笑道,“他已经回去这么久了,怎么会还在昏迷,找理由也请你用心一点。” 周晟道,“不,上次疏桐来找你之前,国主因为对萧家心存忌惮,就已经将静嘉公主赐婚于他,本来疏桐为了萧家已经答应了赐婚,还同静嘉公主做了约定,要一起对付国主,可是在他见过你以后,就执意要于静嘉公主解除婚约,结果国主大怒,以疏桐父亲为要挟,下旨责罚,碰巧那时他正重伤未愈,只能生生挨过了刑罚,以至于现在还在昏迷。” 白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那萧颀他现在怎么样?”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无缘无分 看着着急的白梧,周晟心里对白梧的看法稍微好了一点,毕竟作为萧颀的好友兼兄长一类的人,看着萧颀为白梧做了这么多,白梧却伤的萧颀这么深,周晟心里对白梧还是有一点看法的。 虽然白梧也被萧颀伤的很重,但是人就是这样,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不是吗? 知道白梧也是关心萧颀的,周晟的语气,不由得温和了不少,“好在疏桐他身体好,现在虽然只是昏迷,却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国主勒令他与静嘉公主一个月后完婚,否则……” 周晟说着看了眼白梧,白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句话也没说。 周晟只好继续道,“我听疏桐说,你认为他以前在你面前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骗你。现在,我想告诉你,不是的,可能谁都不知道,那个在你面前一点都不冷漠,甚至有点无赖的人,才是真正的萧颀,不为人知的萧颀。 我与他相识在十几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父亲年年在外征战,只有他一个人跟着姐姐住在宫里,我亲眼看到那时的他有多无所适从,也亲眼看着他如何变成现在在外人面前冷漠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白面阎罗。 只有在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面前,他才会暴露真实的自己,而他在你面前,却无意识间就已经暴露的干干净净,甚至告诉了你他的字,可能当时疏桐这个傻小子自己都不清楚,他对你的爱是真实的,以至于他做了好多伤害你的事。 但是自从你死后,萧颀每天都会借酒浇愁,自责愧疚,现在的他甚至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既然他已经知道错了,看在他为了你敢对抗国主的份上,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白梧沉默了一会,郑重的道,“我知道了,但是抱歉,我认为我同萧颀之前并没有缘分,你让他娶了那个静嘉公主吧,那样对他,对我,都好。” 周晟听到白梧的拒绝,忍不住劝道,“可是他爱的人是你啊……” 白梧转过头,看着已经挣扎着走出去很远的野猪,笑着道,“白梧早在城破之际就已经死了,现在我不想讨论什么感情,只想陪着苍洱采采药,看着小徐甘慢慢长大,我累了,不想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重新卷入这是是非非之中了,请你体谅,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看着离开的白梧,周晟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权力也没有立场去劝白梧原谅萧颀,实际上,周晟知道对于萧颀来说,忘记白梧迎娶静嘉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萧颀一直以来的执念…… 秋雨,梧桐,叶落。 时间过得一直很快。 这段时间,苍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苍术的好几封信,白梧因此也知道了棠梨和蟑螂的消息。 虽然战争不断,但是在虞国更换主将之后,姜国的应对也没有那么吃力了,所幸上苍眷顾,他们一切还好。 萧颀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也已经恢复了元气,静嘉自从确定萧颀就是她的少年之后也一直侍奉左右,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打消了虞国主的一些疑虑,这段日子过得也算是相对舒心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大婚 “公主,成亲日子已经迫近最后期限了,驸马爷那里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啊?”厘尔一边给静嘉挽发一边道。 看着镜子里也算有些姿色的自己,静嘉有些伤心的叹了口气,道,“他的心里只有阿梧,娶我不过是为了应付主父罢了,我想他不会太过在意那些形式的。” 厘尔把静嘉的最后一点发丝盘好,插上了一支琉璃簪子,“那怎么行啊,这可是公主您的大婚啊,怎么可以草草了事,厘尔这就去找驸马爷去,问问他阿梧到底是谁,驸马爷凭什么为了她对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顾。” 静嘉连忙拦住马上要出门的厘尔,“别去,能嫁给他就已经是上苍对我的眷顾了,这样很好。” 厘尔还想说些什么,却意外的看到院子中的一抹白色身影,连忙闭口不言。 萧颀站在门口,却也不越距,只是朗声道,“公主殿下可在屋中?” 静嘉一听到萧颀竟主动来找自己,连忙亲自开门,“萧哥哥有事吗?” 萧颀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再过几天就是咱们大婚之日,在下虽然遗憾不能在帝都举办,但是也绝不能太过草率,所以特地来问一下公主殿下,您是否有空与在下一起去挑选一部分东西以便成亲时用。” 静嘉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萧颀带着静嘉走遍了衮川所有的店铺,所有用品一律亲自挑选,几乎衮川城内所有人都知道,茂行将军与静嘉公主即将大婚,两人更是恩爱无双。 看着每天都陪着静嘉的萧颀,就连周晟也不明白自家好友的想法,不过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就这样,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黄历上说十月二十八,宜嫁娶。 不知道为什么,白梧今天起的特别早,背上竹篓,带着小徐甘就进了衮川城。 城内,真真的红妆十里,红的耀眼极了,也刺伤了白梧的眼睛。 “……” “听说为了庆祝大婚,驸马爷宣布今天晚上公主府内免费发放银子。” “真的?!那你去了没有啊?” “谁知道啊,现在公主府都被驸马爷带来的军队给保护起来了,要等到晚上才能去看呢。” “……” 走在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次大婚的主角,讨论这次的十里红妆相迎。 小徐甘拉住白梧的手,问道,“小武姐姐,是那个长得好看的哥哥要成亲了吗?好气派啊,他一定很喜欢那个静嘉公主吧。” 红色实在是太过刺目了,晃得白梧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也许吧。” 街上突然骚动了起来,远处一辆辆的红色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前面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那位身着红衣的男子正是萧颀。 白梧忍不住朝着萧颀看去,萧颀这次却连一眼都吝惜给予,目不斜视的骑着枣红马越过了人群中的白梧。就在那一瞬间,白梧突然感受到了撕心般的痛苦,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真的要成亲了。 白梧其实很明白这样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却有着抑制不住的悲伤,一直抓着白梧手的小徐甘感受到了白梧的不对劲,问道,“小武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梧看着小徐甘关心的神情,笑了笑道,“是啊,我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不碍事,但是看样子今天是卖不了东西了,不如姐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刚好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叫玖家的酒馆,我们可以好好吃一顿。” 说完,白梧就拉着小徐甘离开了拥挤的人群,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八十章 唯一的萧夫人 最终,心情不佳的白梧带着小徐甘吃过午饭后就回了家。 夜里,本想早点睡觉的白梧此刻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想到今夜是萧颀的洞房花烛之夜,白梧就生气,今天她鬼使神差的去了衮川,其实还不是为了萧颀,甚至如果萧颀今天没有成亲的话,白梧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去见萧颀,直接答应了萧颀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当看到萧颀迎亲的那一刻,白梧就仿佛失去了一切动力,还这么快就回家,弄得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在烦躁不安的白梧翻了第三十七次身的时候,房间的窗户突然轻轻响了一声,声音低的就好像刚才是白梧的错觉一样。 白梧暗自戒备,身体却一动不动,仿佛早就已经睡熟了。 过了一会儿,许是确定了屋内的白梧真的已经入睡,外面的人才慢慢的翻身进了房间。 黑衣人的脚刚刚一落地,白梧就立刻从床上弹起,借助月光与他过起招来。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打斗了好久,声音也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恐怕住在隔壁的苍洱她们就要醒了,黑衣人连忙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阿梧,别打了,是我。” 虽然白梧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但是熟悉的声音告诉白梧,这个黑衣人就是本应该在洞房花烛的萧颀。 衮川,临时公主府。 正在为大家发放银子的周晟十分惆怅:他就知道萧颀这小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但是在新婚之夜自己出去追求爱情,还拉单身的好友顶包,这也有点太不是东西了吧! 这边,白梧看着突然来访的萧颀,心里五味杂陈,“你来这里干什么?大婚之夜不应该陪着你的公主吗,怎么会有心情来看看你的老对头?” 萧颀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将包袱递给白梧,笑着道,“今天确实是我的大婚,可是我的新娘只能是你。” 白梧将包袱打开,发现里面装的赫然就是自己曾经穿过的那件红衣,登时楞在了当场。 萧颀就这样看着白梧,眼里的深情比窗外的月光还明亮柔和,“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穿的衣服,那次你逃跑时换下来丢在一边,我就收起来了,破了的地方都补好了,当时我还不明白,想必那时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了吧,那今夜你愿意再穿上它,做我的萧夫人吗?” 白梧看着萧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若我说不愿意呢。” 萧颀笑着道,“那我就只好在你的房门外待一晚上了,要知道新婚之夜丈夫是不能离开离开自己的娘子的。” 白梧看着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萧颀,听到萧颀一如既往欠欠的语气,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娘子了?” 萧颀疑惑的道,“难道今天我大婚,你去衮川找我,不是为了抢亲?” 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白梧也不会一直被过往所桎梏,毕竟人生苦短,还是需要及时行乐的。 转过身背对着萧颀,白梧道,“我可没说我已经原谅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了,不过我这个人睚眦必报,记仇的很,恐怕你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了。” 一把从背后抱住白梧,察觉到白梧并没有反抗的意思,萧颀高兴的道,“是吗?可我觉得我的罪一辈子也赎不清了,要不下辈子我接着赎?” 夜色如水,沾染了深秋的寒,窗外,落了一地的梧桐树叶见证了白梧与萧疏桐之间的誓言。 屋内,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萧颀趁着夜色吻上了白梧的唇,虔诚又疯狂。他们彼此口中模糊不清的“梧桐”二字给这月光都添加了一丝朦胧与旖旎。 夜还长,白梧与萧颀之间以前所有的误解都将在这之后化解,而他们之间曾经所有的甜蜜谎言,萧颀以后也都将为白梧而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决定 早上醒来睁开眼睛的白梧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点恍惚: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还没等白梧思考清楚,萧颀就端着早饭进了屋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我给你熬了粥,下来尝一尝吧。” 白梧压下心中涌起的丝丝甜蜜,望着萧颀问道,“疏桐,你……你没走?” 萧颀走到床前,温柔的拿给白梧一件衣服,然后摸着白梧的脸道,“阿梧,今天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天,我怎么能走呢,别胡思乱想了,快尝尝我给你做的粥,这可是我趁着那个叫苍洱的小大夫还没醒的时候做的。” 白梧看着萧颀深情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衣服,“你干嘛弄得跟做贼一样啊,怎么给我这件红色的衣服啊,把那件男装给我。” “我的阿梧害羞了?”萧颀看着白梧头顶可爱的小发旋,笑着把衣服披在白梧的身上,道,“为什么要穿男装啊,我的阿梧这么漂亮,再说了,今天可是咱们的好日子,当然该穿鲜艳的红色了,而且你穿红色特别好看。” 说完萧颀抬起白梧的下巴,吻在白梧的右眼上,“阿梧,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我们去颉川,那里有我的一位好朋友,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白梧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依偎在萧颀的怀里,道,“可是你还要打仗啊,还有静嘉公主怎么办?” 萧颀握住白梧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郑重的道,“你不必担心,虞国不只有我一位将军,周晟他们都可以领兵打仗,至于静嘉,我们早就商量过,等她找到她喜欢的人,我就放她离开。接下来,一切的一切你都不必考虑,我会做好准备,然后陪你一起离开,以后我就只有你了,所以你要负责陪我到老啊。” 由于大婚后,帝都会派人来收喜帕,所以萧颀在白梧这里待不了多久,他必须回衮川城处理,顺便再安排接下来脱身的相关事宜,所以萧颀和白梧谈了好久,最终决定以十天为期,到时候,他们将和苍洱他们一同离开,先去颉川再往南去琼州苍洱与他们汇合。 衮川,临时公主府。 静嘉等了好久才终于与自己心中的公子成亲,可是就在大婚之夜的昨晚,她的驸马爷竟然一整夜都没有来,这让静嘉的心里十分难过。 “公主殿下,驸马爷真的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在新婚之夜就让您独守空房呢,这让咱们怎么办才好啊,下午国主派来的公公就会来收喜帕了啊。”厘尔看着独自伤心的自家公主气愤的道。 “我本来知道萧颀他无心于我,可是大婚之前他来找我,陪我逛街置办大婚的物品,我本来以为是他认出我了,他也是在乎我的,可是现在看来,到底是我多想了,他竟连新婚之夜都不肯陪我。”静嘉擦干净眼泪,平静的道,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颤抖的。 厘尔一把抱住自己脆弱的主子,恨恨的道,“驸马爷一定是去找那个阿梧了,之前他这么做肯定也只是为了让我们降低防备而已,真是太过分,咱们去告诉国主吧,他肯定会为您撑腰的。” 原本悲伤的静嘉在听到厘尔的话之后连忙反对道,“不行,主父正愁抓不到萧颀的把柄呢,我们怎么能陷害他。” 厘尔生气的道,“怎么能叫陷害呢,这本就是实情啊,公主殿下,驸马爷心中根本没有你,你又何必替他考虑?” “可是他在挑选物品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全然不似作假敷衍……”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静嘉突然顿悟道,“可笑我到现在都还是对他抱有希望,他应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成亲了,可是成亲的对象不是我罢了。” 厘尔看着难过的静嘉,眼神中渐渐有什么坚定了起来。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约定 萧颀回来的时候,看着公主府飘红的绸缎,脑子里不由的映出了第一次与白梧相见时的场景。 那时白梧一袭红衣,手执含光,站在火光满天的房屋前,就像一位修罗,当时萧颀就觉得白梧跟自己好像,也许真的就是从那时起的一见钟情吧,虽然他错过了一次,可幸还不晚,萧颀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会好好的待自己的白梧。 因为昨晚萧颀是偷偷离开的,所以现在也不可以让众人知道,在新婚之夜他没有同静嘉圆房的事,因此萧颀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熟练的施展轻功来到了他和静嘉的房间。 还没进到房中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哭泣声还有争吵声,萧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静嘉是在伤心吗?可是我们之间难道不是一场交易吗? 带着疑问,萧颀就这样推开了房门,看着里面依旧穿着嫁衣,双目红肿的静嘉,萧颀不有些知道该说些什么。 厘尔看着沉默不语的萧颀,忍不住替自家公主不平道,“驸马爷,新婚之夜,您不陪着自己的新夫人去哪里了?” 萧颀道,“我……静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啊,之前我们约定,我给你一个夫人的名头,等你找到人就放你自由,我已有心悦之人,所以你不必真的委身于我。” 可是我的爱人就是你啊。只是这句话静嘉并没有说出口,而且笑道,“是啊,之前我们都约定好了,本公主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你在新婚之夜怎么样也得装个样子吧,否则被人知道了,本公主岂不成了笑话。” 萧颀道,“这件事公主大可放心,我就是回来处理此事的。” 一旁的厘尔看着公主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公主她明知道驸马爷就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可是驸马爷却在新婚之夜彻夜外出,还告诉公主他已有爱人的事,公主她得有多难过啊。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既然那个阿梧阻碍了公主殿下得到幸福,那么就由我来让她离开吧。 萧颀走后,白梧找到苍洱谈论起了离开衮川的事。 “好啊,哥哥的信上说,就在这几天他就到衮川,那就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吧。”苍洱磕着瓜子,笑嘻嘻的道。 “那个……小洱,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疏桐他要带我去颉川一趟,我们很快就去跟你们汇合。”白梧不好意思的道。 一旁吃瓜的小徐甘忍不住道,“疏桐是谁啊?小武姐姐怎么要跟他走?” 既然决定了要与萧颀在一起,白梧就没打算瞒着大家,只是现在还不是让萧颀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不过想到大家将来会一起生活,白梧笑着道,“疏桐就是萧颀,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 苍洱吃惊的道,“你们……和好了?” 白梧点点头,道,“嗯,之前我们之间总是有一道坎,但是这次我想通了,我们和好了。我真的心悦他。” 苍洱有些担心道,“可是,他跟我们走的话,战场上的事怎么办?他可是国主封的茂行将军啊,国主不会放他的。” 白梧很有信心的道,“没事的,像曾经的我一样,他已经准备放弃将军的身份了,以后的他是萧疏桐,不是什么茂行将军,是只属于我的疏桐。”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决定 萧颀已经回来了几天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准备着一个计划,能够让萧颀彻底消失,而让萧疏桐重生的计划。 不明所以的周晟看着自家好友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终于忍不住来找他。 “你真的决定了?一旦你离开了战场,那萧家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你姐姐和父亲的日子将变得很艰难,你可想清楚了?” 放下一直研究着的地图,萧颀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道,“你错了,一旦我死了,那么萧家对国主也就失去了威胁,为了安抚军心,国主反而会好好的待我的家人,这些你不会想不明白的。” 周晟撇撇嘴道,“被你识破了,那我就直说了,我还是认为,你为了白梧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不值得。” 萧颀想到与白梧成亲的那个夜晚,发自内心的笑了,道,“对我而言,值得,阿梧值得我用一切来换。” 周晟揽住萧颀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道,“我也劝过了,既然你真的决定了,那我就不拦你了,记住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在这虞国的地面上,我能做的可不必国主少。” 萧颀一拳锤到周晟的肩膀上,道,“知道了,我的鬼面将军大人,有什么事啊,我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周晟也不甘落后的给了萧颀的肩膀一下,两个人就这样笑了起来。 眼看计划安排的差不多了,好几天没见到白梧的萧颀悄悄的回到了衮山。 白梧正坐在文案旁练字就听到萧颀翻窗的声音,看着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晚秋凉意的萧颀,白梧连忙将文案上沏好的茶递给他。 萧颀笑着接过茶杯,也不喝下,反而一把抱住白梧,让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阿梧有没有想我啊。” 白梧的脸一下就红了,忙一把推开萧颀,若无其事的扯开话题,“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萧颀看着空了的怀抱,顿时委屈的道,“阿梧不想我,为夫可是想阿梧想的很啊,刚好这两天忙的差不多了,所以来看看你。” 不理会装大尾巴狼的萧颀,白梧问道,“你的计划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萧颀看着白梧,道,“不急,待会告诉你,不过阿梧,你怎么还穿着男装啊,我不是给你带来了几件女装吗? 白梧道,“我觉得还是男装方便,况且你带来的衣服都是红色的,在这种地方穿太过惹眼。” 萧颀十分善解人意的道,“那就等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再穿给我看吧。”说完就将吻上了白梧的唇,如想像中的甜美可口,带着意料之中的沉沦,却格外的思之如狂。 院落中梧桐叶如以往一样铺满了大地,红的似鲜血满地,带着意想不到的诡异。 第二天一早,吃了萧颀离开前准备的早饭,白梧穿上了一件红衣。看着铜镜中熟悉的自己,白梧笑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苍梧,不一样的苍梧,不再背负着血仇,没有家国的重任,只为自己心爱之人身着红衣的苍梧。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我是白梧 已经出来了一整天了,看着早就暗沉下来的天色,白梧无奈的继续收紧手中的网。 今天早上,小徐甘突然想吃野猪肉,可是野猪是那么好抓的?貌似除了萧颀做了手脚的那只,白梧来到这之后一共也没抓住过几只,上次好不容易遇见了,还因为要和周晟纠缠而放走了一只。 为了抓住野猪,白梧走了好久,以至于现在距离草屋已经很远了。 等到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始终没有发现野猪的白梧无奈之下只能打道回府。 看着天上慢慢出现闪动的几颗稀疏的星星,白梧脑子里突然蹦出几个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股不详的感觉突然窜上白梧大脑,使得白梧不由的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只是,久经沙场的人,感觉一般都是很准的。 白梧刚刚翻过一个坡,就看到草屋的方向闪现出的火光,那是好多火把散发的光,说明在那里有好多人,是敌人还是朋友? 白梧加快速度,同时也隐匿了身形,如同一只黑猫,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在黑暗中慢慢的前进。 等她终于悄无声息的来到一个相对靠近的地方,白梧却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敢相信的一幕: 在一群拿着火把的人中间,她的疏桐正拿着剑砍向苍洱,一击致命。 随着苍洱的尸体倒在地上,白梧的心里似乎涌现出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愤恨,失望,嗜血,暴怒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白梧现在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想杀人,大开杀戒。 拔出随身的猎刀,马上就要动手的白梧在一瞬之间似乎冷静了下来,她就这样站着看着萧颀一行人慢慢的离开,看着他们将火把扔向了草屋,中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带任何的情感。 等到萧颀一行人真的离开后,面无表情的白梧才一步一步挪进了草屋,看着院子里倒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苍洱和小徐甘,以及门后早已经死去多时的苍术,白梧那已经死去的心再也没有了跳动。 这就是你追求的可笑爱情?这就是你拼进全力的可笑结果?白梧啊白梧,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姓苍呢?你真是恶心透顶,你这样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的人,怎么还没有死呢? 苍术,苍洱是治病救人本该好人有好报的大夫,她们该死吗?小徐甘是个善良努力本该一生幸福平安的孩子,她该死吗?最该死的是你,你怎么还活着? 你的爱情是用苍洱一家人的命换来的,你的自由是所有白家军换来的,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满意? 白梧眼中闪着红光,突然她笑了,而且还是仰天大笑,笑的撕心裂肺,笑的如疯如狂,“满意,我怎么不满意,真是太满意了,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就在白梧笑的最大声的时候,一滴清泪快速的滑落,在漫天的火光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火势越来越大,白梧只能一个一个的将苍洱她们背出去。 小洱,曾经的你就是这样将身受重伤一身红衣的我背回家的吧,现在我同样也来带你离开了…… 小徐甘,抱歉没能抓到你想吃的野猪,你啊,一直都喜欢缠着我要我陪你玩,现在我背着你玩好不好…… 苍大哥,对不起打扰了你本该平静的生活,听小洱说你过几天就到,怎么现在就来了啊,是想给我们惊喜吗?走了这么久累了吧,现在我带着你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可以吗…… 将苍洱她们背出草屋后,白梧独自回到草屋,拿起房间内已经烧焦了的饺子,白梧整个吞了下去:我们约定一起包的团圆饺子我尝过了,特别很好吃……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真相上 将苍洱三人安葬的时候,白梧没有哭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这大概就是大悲后的大哀吧,无声的大哀。 在坟前,白梧用自己做的桐木琴谈了一曲安魂曲,然后点燃了那把桐木琴:白梧立誓,从此不再弹琴! 眼看着木琴一点一点烧尽,化为飞灰,白梧拿出从苍洱身上取下的宵练剑,这把剑当初是由白梧送给苍洱的,但从现在白梧将重新保管,直至身死…… 是时候去琼州看看了。 琼州真是在好地方,如苍洱所说,人杰地灵。 白梧到这里已经两天了,这几天她一直在四处游览,这座城十分繁华,街上到处都走动着各色来往的人,但是纵使如此,一袭红衣,明媚动人的白梧在人群中显得尤为特别。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突然拦住白梧道,“姑娘,老夫看你眉间的这朵梧桐花甚是不凡,可否允许老夫替你算上一卦?” 白梧摆手拒绝道,“不了,我这花您算不出的。” 老先生不疾不徐的道,“非也,非也,这世上没有老夫算不出的玄事,姑娘不必担心老夫是个骗子,老夫可以分文不取。” 白梧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它的寓意,老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请您留步。” 看着白梧坚决的背影,一头鹤发的老先生捋着胡须道,“奇也怪哉,观她面相应是一位福禄双全之人,可为何被一朵花生生改了气运?看来是命中注定的坎坷了……” 白梧花了十天看遍了这里的花草鸟兽,踏遍了层层山脉。 现在,她该走了,回到命运的开始。 此刻,衮山,草屋。 萧颀看着面前已经变成焦炭的草屋,心里特别难受:国主为了找到自己的弱点,逼着自己做了这种事,阿梧这次恐怕再也不能原谅自己了吧。不过只要阿梧还活着,就算是要自己杀尽天下之人都无所谓。 坐在烧焦的土地上,萧颀的思绪渐渐飘回了十天前。 那天,他离开白梧后刚刚回到公主府就看到了微服出巡的国主,国主说他是来看看他最宠爱的女儿活的是否幸福,顺便探访民情的,可就是这怎么看都十分正常的理由,却更加显得不正常。 大虞国主出城带着许多的人马,却下午才出发,这更让萧颀产生了浓烈的不安,可又在重兵把守之下又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只好见机行事。 在城外饶了好久,大虞国主终于以打猎的名义,带着一行人来到了衮山。 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屋,萧颀终于明白了国主此行的目的:怕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今天是来抓白梧的!他几乎就要发狂,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得保护他的阿梧! 萧颀偷偷找到自己的心腹,让他给白梧一行人报信,但是领命的手下却带着更多的人悄悄逼近了草屋。 萧颀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他看着手下敲门,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开门,几乎同一时间他拿着承影不要命的冲了过去,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萧颀亲眼看着手下一刀洞穿了开门之人的腹部,干净利落,一刀致命。萧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就在他想杀了手下的人为白梧报仇时,他突然发现虽然穿着相同,但倒在地上的人并不是他的阿梧。 为了不引起国主的怀疑,已经来到前面的萧颀只能装作要亲自动手杀死面前之人的样子,接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样一旦发现了白梧,萧颀才能在第一时间带她逃离。 一脚踢开门,萧颀只看到屋内正在包饺子的苍洱和小徐甘,他不由得松了口气:里面没有他的阿梧。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真相下 就在萧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直跟在萧颀身后的士兵一齐冲了进去,把不知所措的苍洱和小徐甘绑了起来,押到了院子里。 抓住了“阿梧”的大虞国主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高昂着头自以为抓住了萧颀的把柄,甚至在想象中他刚才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走在了萧颀的心上。 “萧将军,我得到消息说是在你在外面找了个妾,一个月前就是为了那个贱人才跟本王提的退婚,甚至在娶了本王最爱的静嘉公主后还想着宠妾灭妻,所以我今天特地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迷的你如此神魂颠倒。” 萧颀一如既往的面瘫着脸道,“国主说笑了,微臣哪里有什么外室。” 大虞国主指着苍洱二人道,“那这两个人你如何解释?” 萧颀看了一眼苍洱,道,“这两位女子微臣并不认识。” 大虞国主邪笑着道,“哦?那就是说这些人与你萧颀萧将军没有任何关系喽?” 萧颀僵硬着脸道,“是。” “那好。”大虞国主说着转身面相小徐甘,一把捏住小徐甘的下巴,指着萧颀道,“小姑娘,你认识他吗?如果你说实话的话,我就放了你。” 小徐甘看着萧颀,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看来她是真的不认识你啊。”大虞国主转头对着萧颀道,然后挥了挥手,接着道,“既然如此,她就没什么用处了,来人,把她给我砍了。” 萧颀本想出手救下小徐甘,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不可能带着两个人逃离这里,而且一旦他反抗逃跑,不只是他的亲人会被牵连至死,就叫阿梧都会因为国主对搜捕自己的搜捕而遇到危险,所以他……不能。 对不起,阿梧,这次我救不了你的朋友们。 小徐甘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被杀死,鲜血染了一地,也让接受不了自己刚与哥哥重逢就阴阳相隔的苍洱从悲伤中清醒,结合眼前的情况,与之前听到的萧颀与国主的对话,苍洱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境况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苍洱看着死去的哥哥与小徐甘,突然觉得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大虞国主看着年上无动于衷的萧颀,继续道,“那这样看来,这位美丽的姑娘也与你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杀了倒也可惜,不如就赏赐给在场的护卫们吧,萧爱卿觉得如何?” 苍洱明白大虞国主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小武,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不能让这个魔鬼知道自己不是小武,否则今日她们所有人的死就没有意义了,小武更会受尽折磨,所以她必须是萧颀的爱人。 这边,萧颀不忍心看着苍洱就这样被侮辱,而且这样阿梧就永远不会原谅他了,但是要是想救下苍洱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是我的女人!” “我是萧颀的女人!” 两个同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各种心思。 苍洱惊讶的看着萧颀:他刚刚是为了救我吗? 大虞国主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道,“哦?萧爱卿这……让我如何是好,毕竟静嘉她已经嫁给你了……” 听到国主的话,苍洱明白自己恐怕要成为制约萧颀的棋子了,可是,这不可以!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 袖中的药粉慢慢撒了出来,苍洱突然站了起来,一把药粉撒向大虞国主,同时向着萧颀冲过去,大声的叫着:“萧颀,我要杀了你。” 萧颀顿时明白了苍洱是想让自己能够给她一个痛快,可是他却犹豫了,就在这时,看管苍洱的士兵一把抓住了苍洱。 如果苍洱被抓住,那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可以! 为了让苍洱能够免于折辱,萧颀拔出承影,飞快的刺向了苍洱,干净利索。 苍洱死的很快,应该没有痛苦。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回归战场 那天晚上的最后,因为萧颀亲手杀死了苍洱,而苍洱死前也扬言要杀死萧颀,所以最终国主也没能拿萧颀怎么样。 而在所有人的眼中,萧将军的深爱之人是真的已经死了…… 结束了回忆的萧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苍洱死去的地方,拜了一拜: 对不起,让你因我而死。 对不起,害你家破人亡。 谢谢你,愿意牺牲自己保护阿梧。 谢谢你,帮助我封住了国主的嘴。 谢谢你,让我可以继续活着保护阿梧。 ……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 姜虞战场。 等在军营外面的白梧,看着鲜红的战旗飘扬在姜国军营中,白梧那颗不再跳动的心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右手慢慢的握住含光。 这是来时,白梧特地从以前战场上挖出来的含光剑,也是一切羁绊的开始。 报信的士兵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一群不敢相信的将士们。 走在前面的赫然就是大大咧咧的章瀼,他一见到白梧就忍不住冲上来抱住了白梧,“小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这么多天可让我担心死了!” 而章瀼的身后跟着的自然就是早已经恢复了的白棠,白棠看着没什么大碍的白梧,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小武,你怎么样,上次撤退后可是受了什么伤?让我们担心死了,蟑螂这小子还哭了好几天呢。” 看到恢复健康,一脸大将风范的白棠,白梧也开心的一把推开了章瀼,拉着白棠看了好久,待确定白棠除了最近打仗受的伤之外没有别的伤势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棠梨,还能看到你好好的和蟑螂打闹真是太好了。” 看着白梧跟白棠的相亲相爱,被推开的章瀼立刻耍赖道,“不带这样的,小武你只关心棠梨不关心我,还推我,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白家亲卫五行,天干,地支,诡数恭迎吾主将军大人回营!” “恭迎白将军回营!” “……” 就在白梧一行人为了重逢而高兴时,赵敬带着他的手下打断了这久违的气氛,“这是谁啊?白梧将军早就已经殉国,就连国主都亲自发布了讣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骗子胆敢冒充白将军!” 白梧面对白棠之人的温和,在听到赵敬所说的话之后瞬间就变了一种气势——那是一种死亡的威亚。 只见白梧冷冷的注视着赵敬等人,整个人身上一股浓烈的死气不断的向外散发,带着嗜血,令人绝望,赵敬生生被白梧的气势逼退了一步。 没有在意赵敬的动作,白梧那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开启,平静,阴沉,毫无生机的道,“我是谁,赵大人您自然清楚,不说在城破之际,本将军孤身一人为你们断后,才让你这蠢货活到了现在,就说在本将军伤重之时,你身为副将军不但不派人搜救,反而谎报军情扰乱军心,要不是本将军命不该绝,被……神医所救,你就是杀害本将军的罪魁祸首! 还有你领导的军队在这段时间内屡屡战败,这样无能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将军面前耍威风!”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当然也可能是又气又怕,赵敬一直在发抖,他指着白梧道,“你……不管怎么说,本将军现在是国主亲封的护国大元帅,并且你的身份尚且没有人可以证明,即便你是真的,这段时间你又去了哪里?面对如此多的疑点,本将军随时都可以以冒充朝廷命官的罪名将你拿下。”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交锋 “冒充朝廷命官?”许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白梧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敬道,“我记得白梧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那我说我就是白梧又怎么能说是冒充朝廷命官呢?” 赵敬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咬着牙道,“你……好,既然你不是朝廷命官,那你一介布衣怎可进入军营?我现在就要治你擅闯军营之罪!” 一听赵敬要治自己主人的罪,白家亲卫们顿时不乐意了,齐齐大喊道,“竖子敢尔!” 白梧拦住马上就要暴动的白家亲卫和白家军,朗声道,“我现在不是还没进入军营嘛,总不能有百姓站在营地外面就要杀了人家吧?” 一旁的白棠和章瀼正在小声的讨论着: “我怎么觉得小武变了呢?” “是啊,小武她越来越会拿捏别人的软肋了。” “我觉得小武她越来越冷漠了,太酷了,你看赵敬那傻样,估计快气死了。” “我倒是觉得,小武她一定受了好多苦,就像刚才那种让人绝望的气息,是真真的令人心生无望。” “……” 面对白梧的伶牙俐齿,赵敬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若是想进军营,也得问问我的将士们答不答应。” 赵敬的话一落,他的手下们就大声喊道,“闲杂人等不可入营!” 白棠和章瀼也站出来,率领着白家军喊道,“恭迎白梧大人入营!” 两种声音一时间竟不相上下,打成了平手。 面对众多战力高出姜国军一倍不止的白家军,赵敬妥协道,“白梧可以进入军营,但是在我奏明国主,查清事实之前,你不可以管理军中事务,一切必须听我指挥。” “好。”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白梧就像一个女王一样进入了军营,所到之处,万人尊敬。 因为手下还没有收拾好新的营帐,所以白梧就来到了白棠他们的营帐,也好了解现在具体的战况。 这次她必将拼尽全力! 白棠帐中。 确定了周围没有赵敬的人后,白棠关心的询问道,“小武,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啊?为什么不与我们联系呢?还有……你脸上的梧桐花是怎么回事?” 章瀼接着白棠的话问道,“对啊,刚才我就一直想说,这朵花显得小武更漂亮了,女人味十足。” 听到章瀼他们的话,脸上一直笑着的白梧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只见白梧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对于这朵花的来历,具体的细节我不想多说,总之,上次城破后我身受重伤,本以为是必死之局,谁料竟遇见了……苍术的妹妹苍洱,是她救了我,我也一直跟着她养伤。” 白棠和章瀼同时惊道,“那你的伤怎么样了啊?” 白梧慢慢的扶上右眼,眼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就如同她的人生一样,突然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白梧装作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笑着道,“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接下来,我将同你们并肩作战。” 白棠默默地看着白梧的动作,不放心的道,“你刚回来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反正我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开战了。” 章瀼这次没有反对白棠的话,反而十分赞同的道,“棠梨说的对,小武你就安心的休息吧,有我们呢。” 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白棠他们说,只见白梧笑着道,“没关系,我刚刚回来,赵敬那家伙不会让我轻易出战的,不过早晚会有机会的。” 萧颀,我们早晚会再见的,不是吗?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白家军誓死追随白家人 军营里的生活一如既往,却让白梧莫名的有些危机感。 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根据白棠章瀼他们的描述,这段时间内,虽然主将萧颀并没有出现,但是姜国依然接连失去了数座城池,现在这座城池是他们边境上的最后一座大型防御阵地了,如果……失守,那虞国将无往不利,而姜国,必败。 正当白梧推演阵法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士兵说是赵敬大摆宴席要给她接风洗尘。 白梧闻言微微一笑:赵敬这是忍不住要出手了。鸿门宴?我倒要看看这么老套的套路能奈我何。 连佩剑含光都没带,白梧径直跟着士兵来到了赵敬的帅帐。守卫的士兵却拦住了要进入营帐的白梧,“将军有令,非持有令牌者不可入内,姑娘请回。” “原来是这样啊”,面对如此明显的下马威,白梧也不恼,反而客客气气的道,但是下一刻,白梧却突然出手拧断了说话守卫的脖子。转身看着另一名守卫,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溅在手上的血,白梧略带歉意的道,“抱歉,手滑了一下,刚才他的话我没听清楚,你说,我可以进去了吗?” 面前的守卫吓得结巴道,“你……你居然敢杀了他,你不怕被军法处置吗?” “看来你是不同意让我进去了”,白梧有些失望的道,“既然如此,我就只好硬闯了。” 从袖口拔出宵练,白梧直接一剑刺死了面前赵敬的走狗,然后迈着步子在周围一群士兵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营帐。 帅帐内的赵敬看到白梧这么快就到了,有些疑惑,本想出言询问,却被白梧先发制人: “听说赵……将军特地在此设宴为我接风洗尘,我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可谁知帐篷外的两个人竟然说赵将军是为了杀我才请我来的,我怎么会被他们蛊惑,所以我杀了这二人,也算是帮赵将军你清理门户了,不用谢我。” 赵敬听到自己的手下被杀,恨不得活剐了白梧,却碍于白梧刚才的话不能立刻对她下手,沉默了一会后,赵敬笑着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我管教不严,先谢谢白姑娘了。” 白梧找了个座位坐下,喝着酒道,“应该的,毕竟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主将。” 赵敬瞪着白梧道,“白姑娘说的对,不过现在姑娘身无官职如此贸然的杀死士兵恐怕是不妥吧。” 白梧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无妨,虽然在下现在没有官职,但是我白家世代忠良,相信国主知道在下还活着之后定会还在下一个公道的。” 赵敬道,“话虽如此,可毕竟你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所以我想你应该交代一下,我也好向国主交差啊。” 白梧淡定的道,“这件事我自会休书一封禀明国主,就不牢将军您费心了,不过将军,国主曾经下令,只要白家人在一日,白家军就会由我白家人领兵,所以从今日起这白家军也就不牢您调动了,当然,一旦开战我会同您一起商量决定对敌计策,不会让军中出现二心,至于这姜国军,您还是该怎么调动就怎么调动,我不会妨碍您的任何决定。” 白梧的话结结实实的堵住赵敬所有的退路,国主的确下过此令,而且在白梧死后,为了表示对白家的恩宠,国主还下令追封白梧为县主…… 就在赵敬思考如何反驳白梧的话的时候,在白梧房中看到了白梧留下的线索的白棠和章瀼也进入了营帐,他们进来看见白梧后就直接跪在了白梧的面前, “属下白棠代表五行,天干,地支,诡数及所有的白家军臣服于主人。 白家军誓死追随白家人!” 正文 第九十章 夜袭 赵敬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们这是要兵变吗?” 白梧笑着反驳道,“我们只是在执行国主的命令。” 赵敬道,“可国主封我为将军时也曾说过,日后这战场将由我全权指挥,所以我不交权也是在遵循国主的命令。” 白梧品着杯中的酒,不紧不慢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与你为难,咱们各退一步,你是将军自然也是军中的最高指挥者,至于我嘛,在国主没有下达旨意前,我要求可以在军营内不受任何约束,怎么样?” 赵敬盯着白梧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好,不过先说好,对于军中的事务,你无权过问也不得干涉本将军的决定。” “可以,那就顺便请在座的各位将士替我们做个见证吧”,说着白梧冲赵敬举起酒杯,“一言为定。” 赵敬同样端起酒杯回敬道,“一言为定。” 等白梧出了营帐,赵敬狠狠地把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好你个白梧,没有兵权的情况下还能把本将军逼成这样,我倒是看看你还能狂多久!” 外面,离开了的白梧,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刚刚白梧故意说要让白家军脱离统治的,为的就是让赵敬降低谈判可以接受的最低底线,这样在她第二次提出只要求自由活动且不受支配的条件时,赵敬答应的概率自然就会大的多,很明显,赵敬中计了。 坑了赵敬后,心情愉快的白梧一行人先是去看了看剩余的白家军,回来的时候,走了经过姜国军的营地的那条路到了白梧的营帐。 “小武,我看清楚了,赵敬果然还留有后手,没想到之前打仗时这混蛋居然隐藏了真实的士兵人数,让我们冲在前面当炮灰,真实太可恶了。”章瀼咬牙切齿的道,那样子像是恨不得生吃了赵敬。 白棠看着章瀼马上要炸的样子,笑着打趣道,“蟑螂,克制一下,别太激动了,当心吓到小朋友。” 章瀼立马回击道,“比不上棠梨你啊,你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风云人物呢。” “信不信我找块石头堵上你的嘴!” “……” 听着越来越歪楼的话题,白梧忍不住出来强拉一下主线,“好了,咱们先说一下夜袭虞军粮仓的事情吧。” 听到白梧的话,打闹的两人同时呆楞了一下,“夜袭粮仓?” 白梧点点头,道,“没错,夜袭粮仓。我分析了一下,一来现在的虞军兵强马壮,又有数位良将,跟他们打持久战,我们兵败失守是早晚的事,与其等着他们一鼓作气,不如我们先下手毁了他们的粮仓。 再者这里离他们的帝都很远,再加上前几天他们才刚刚补给了粮草,就算想再补估计也得半个月才能补上,而这段时间就是我们反攻的最佳时机,也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机会。” 说完,白梧拿出一份标记完全的线路图,将自己的部署一一讲解给白棠和章瀼。 “这计策好是好就是太过冒险”,听完计划的白棠指着作战图道,“即使我们能成功烧毁粮仓,撤离时一旦被发现我们的行军路线,那这片来去必须经过的梧桐林可能就会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 章瀼问道,“为什么啊?” 白梧淡淡的道,“因为现在这个季节的风向正是东风,而这片林子就在风口处,最重要的是此处的地形特别适合火攻。” 白棠疑惑的道,“既然小武知道,为什么不改变计划的路线?” 白梧拍着白棠的肩膀道,“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适合火攻,也没有人会傻到自找死路,同样的道理,敌方也最有可能对这里疏于防范。当然,我知道这里成功的几率相对的更大,相对的风险也更大,所以我需要一支不怕死的队伍,由你白棠亲自带领的队伍。”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奇用乌草 商量完计划后,离开了白梧房间的章瀼一把拉过白棠道,“棠梨,这次的任务这么危险,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闻言,白棠立刻拒绝道,“胡闹,既然知道危险,那你就更应该留下来,万一我出了事,小武身边总得有个人啊。” 章瀼道,“我不管,我就要去,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要看着你,不能让你丢了它。” “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是跟着我去就是违抗军令,到时候我就把你送回家。”说完白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章瀼站在原地呆楞了一会,转身走回了白梧的房间。 第二天,白棠按白梧的方法将此事禀告了赵敬,赵敬原本不打算同意白棠他们任何的决议,可是当听到白棠自请亲自挑选一支白家军去夜袭虞军粮仓的时候,赵敬同意了。 因为如此一来,对赵敬来说,如果白棠失误,损失的也只是那群白家军而已,他大可将这罪过推到白梧的身上,若是侥幸成功,他不用费一兵一卒,既能收获战机,也能在国主面前得到战功,是笔怎么算都不会亏损的买卖。 如此划算,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以白梧对赵敬的了解,自然知道此事必成,所以她现在与白棠等人商量的就是选人之事。 白梧带来的亲卫,以前剩下的加上这段日子补上来的,如今勉强达到了百人左右,这些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我不同意派天干地支和诡数去执行这次的夜袭计划。”白棠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白梧喝着茶,淡淡的道,“这样的成功率更大。” 白棠大怒,“可这样你身边就只有五行了,万一赵敬趁机对你下手呢?” 白梧依旧脸色平静的道,“我可以保护自己,可夜袭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失败,你明白吗?” 白棠紧紧的抓住白梧的肩膀,喊道,“小武,我不管你在外面遭遇了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冷淡,甚至对自己的命都这么不在意,我只知道你是白家的主人,是白家未来的希望,你给我清醒起来。” 白梧抬起头看着白棠,郑重的道,“棠梨,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而且我清楚我做的每一个决定,相信我。”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白棠看着白梧平淡冷静的样子,慢慢的也平静了下来,“我相信你。” 计划已经确定,人也已经选好,这次由白棠带队,亲卫中的天干地支诡数和白家军中的一百名精锐组成夜袭军去烧毁虞军粮仓。 傍晚,白梧房内,一行人正在为白棠践行。 章瀼拿着酒壶给自己和白棠各倒了一杯酒,将酒杯递给白棠,章瀼道,“棠梨,昨天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啊,这杯酒我敬你,祝你马到功成,一举捣毁虞军粮仓。” 说完,章瀼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棠看着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的章瀼,也抬头将杯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接着,章瀼再次将酒满上,拿给白棠,顺便给白梧也倒了一杯,“再喝一杯吧,这半年咱们仨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来,这杯咱们一起干了。” 说完,三人同时抬头,还是一滴不剩。 眼看着章瀼再次给白棠满上酒,还没等他说话,白棠就打断道,“好了蟑螂,不能再喝了要出发了。” 说完,白棠就转身想要离开,可谁知才走了几步,白棠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向后倒去。 早就等着的章瀼一把扶住了浑身瘫软的白棠,扶着他向一旁的床上走去,“棠梨,虽然我这样做你可能会恨我,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这次就让我去吧,从小到大都是你保护我,也该轮到我保护你一次了。” 被扶住的白棠看着章瀼,,断断续续的道,“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将白棠放到床上,章瀼道,“就是一些乌草,你睡一觉明天就会醒来的,如果到时候我回来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如果……你就好好保护小武,好好打仗,知不知道……” 后面的话白棠没有听清,因为他已经在乌草的作用下睡着了。 看着白棠睡着,松了口气的章瀼回身对着白梧道,“小武,这次谢谢你帮我,要不是有你给我的乌草,我真的不一定能搞定棠梨这家伙。”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双重夜袭 章瀼还没说完话也感受到了一阵晕眩,不由得扶住了面前的桌子。 猛的摇了摇头,眩晕感却并没有消失,倒下的章瀼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依旧一脸从容淡定的白梧,“怎么可能?小武,你给我的阴阳壶是假的?可是你不是也喝了吗?” 白梧拿起面前的酒壶,转动了壶柄上的开关,只见阴阳壶壶顶的一块不起眼的宝石微微变了一下颜色,白梧放下壶,将已经睡着的章瀼也扶到了床上。 “壶是真的,你我喝的酒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给你的酒杯是被乌草浸泡过的,蟑螂,这次的行动太危险了,我不放心棠梨去做,又怎么能让你身处险境?从一开始我就打算亲自领兵,只是你们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你就和棠梨安心睡一觉吧。” 把被子给睡着的两个人盖上,白梧背上含光,将宵练藏到袖子中,准备就绪后,白梧打开门对着院子里整装待发的勇士们道,“出发!” 已经是冬季了,月色如钩,满地白霜,白梧带着她的勇士们在朦胧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前行,转眼就来到了那片梧桐林,落地后还没来得及“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梧桐叶,在白霜的覆盖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白梧的神经高度集中,这片林子是计划成功一半的象征,同样这里也是最容易设伏并全军覆没的地方。 突然,一向敏感的白梧感觉到不远处的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靠近,可是在白梧的眼中,那遮挡月色的乌云简直就是对方最好的保护色——她看不清。 不得已之下,白梧只能下令全军暂停。可是面前的梧桐林静的可怕,好像刚刚如临大敌的感觉只是白梧一时的失误而已。 就在白梧下令继续前进的时候,天上的乌云悄悄移开了一些,白梧好似在远处看到了一些反光,与此同时,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直直的射在了白梧旁边的树干上,白梧向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那个模糊的拿着弓的身影似乎是——萧颀。 与此同时,对面。 萧颀握紧手中的弓,一脚将刚刚射箭的士兵踢飞出去,“谁让你放箭的!” 看着被自己踢得吐血的士兵,萧颀止不住的后怕,刚才要不是他在箭射出的一瞬间抓住了弓的后端使箭的轨道有所偏离,他刚刚就要失去他的阿梧了。 幸好,自己提前回到了军营。 幸好,这次率兵夜袭的人是自己。 那天,萧颀拜祭了苍洱她们从衮山上下来以后,就直接来到了静嘉公主的房间,“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死阿梧!你的目的是什么?” 静嘉显然是被萧颀的样子吓到了,只是看着萧颀,默默地流着眼泪,一句话都没有说。 厘尔看着静嘉难过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让自家公主受这种委屈,所以她站出来对着萧颀承认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告诉了国主你有外室的事,是我害死了你的阿梧。” 萧颀直接掐住了厘尔的脖子,“为什么?” 窒息的感觉使厘尔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但她还是坚持着,“因为……你不能对不起……公……主,她才是……你的……正……室。” 静嘉看着厘尔因喘不上气而涨红,急忙抓住萧颀的衣袖,却被萧颀甩开了手,无奈之下只能大吼道,“住手,萧颀你快放了厘尔!” 面对静嘉的请求,萧颀丝毫没有手软,因为在静嘉管不住手下的人,差点害死白梧的时候,这个人对萧颀来说就已经没用了,“在她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之后的代价她负不负得起!” 想害死阿梧,该死!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拼杀 静嘉没有想到萧颀对自己竟然如此的无情,她哽咽道,“你忘了我了吗?小时候在帝都王城是你从管教嬷嬷的手里救了我啊,你告诉我眼泪可以洗净眼睛和心灵,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还告诉我对于自己想要的事情要去争取,难道我想留住喜欢的你错了吗?” 萧颀楞住了,这句话他知道,可是当初的他在外人面前冷面冷心,喜怒不形于色,又怎么会做这种助人为人的事?难道静嘉喜欢的那个人是——周晟! 没错了,当初这句话还是周晟告诉自己的,看在周晟的份上,萧颀没有直接将厘尔给掐死,但也仅限于给她留了一口气,收回手的萧颀对着静嘉面无表情的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静嘉扶起厘尔,绝望的道,“你不必说谎,我不会再纠缠……” 萧颀在失去了白梧后事真的没有多余的情感去关心静嘉的心情,他不耐烦的打断道,“我说我从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蠢事,你听不明白?总而言之,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这次我留你们一命,但是你们给我记住记住,以后不要再触及我的底线,否则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也不清楚!” …… 后来,萧颀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的阿梧,为了避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对静嘉和厘尔下手,萧颀就和周晟回到了军营。 而经过对战局的分析,萧颀和周晟都认为想尽快的拿下目前城池,夜袭姜国的粮仓是最有效的方法,所以今夜萧颀率领自己的亲卫打算穿过这片梧桐林去夜袭姜国。 不知这算不算是另类的心有灵犀,双方选在同一天晚上夜袭,夜袭的路线相同,不期而遇。 就在刚刚,萧颀听到前方有动静就下令士兵原地待命,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对面有什么人,突然,一个人影从树后冒了出来,待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后,萧颀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他急忙抢过了前面士兵手中的弓,可是箭还是射出去了,好在轨道发生了偏离,他的阿梧没有受伤。 战斗几乎在箭射出后没多久就开始了,也是,这种生死时刻没有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的淡然,有的只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决然。 夜色深重,看不清对面的样子,射箭的准确度大大下降,姜虞两国的士兵们索性混战在了一起,以最直接的方式去争夺国家的荣誉。 到底都是双方军队的精英,不管是受伤还是战死,他们的血液都在沸腾,洒落在地上融化了这遍地的白霜。 人群中,白梧冷冷的收割着敌方士兵的生命,心里平淡的没有一丝温度,她要完成她的任务,否则姜国必败,而且,她怎么能再次输给萧颀!她,不甘心! 因着眼睛的阻碍,思索中的白梧没有看到,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朝她挥来的长矛,只是本来应该打到白梧背上的长矛却被一把飞来的剑不着痕迹的拨到了另一处。 战场上刀剑无眼,姜虞两国的士兵数量本就相差无几,战力又基本持平,所以不知过了多久,双方几乎就剩下了白梧和萧颀两个人。 没有任何的犹豫,白梧擦干脸上不知是谁的鲜血,提着还在滴血的含光就冲向了萧颀,率先展开了攻击。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三途河畔彼岸忘川 萧颀看着没有丝毫手软的白梧,面对着那招招致命的凌厉剑法,逼不得已拔剑应对,却也不敢伤了白梧,因此一时之间有些狼狈。 看着畏手畏脚的萧颀,白梧感到十分的厌烦,她一剑砍向萧颀的肩膀,忍不住的出言讽刺,“怎么?刚才射我的那一箭可没见你手软啊,这会儿跟我装什么怜香惜玉,演戏上瘾了?恶不恶心?” 萧颀连忙举剑护住肩膀,解释道,“刚才不是我,阿梧,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梧的眼睛赤红着,吼出了她一直责问自己的话,“机会?我记得上次给你机会了,可结果呢?你在我的眼前杀死了小洱,小徐甘还有苍医师,他们只不过是收留了我,想给我一个家,这有什么错?” 萧颀惨然一笑,是啊,一向爱憎分明的阿梧,怎么会给自己第二次机会呢?自己终究还是错过了…… 萧颀将承影插在地上,道,“阿梧,如果你想去夜袭粮仓的话,就杀了我吧,我绝不还手。” 白梧手持含光指着萧颀的胸口,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心软吗?苦肉计?既然你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白梧真的将含光刺进了萧颀的身体,力量之大,以至于剑尖甚至在穿过萧颀的胸腹部之后连带着洞穿了萧颀身后的一棵梧桐树。 萧颀就这样被钉在了树上! 白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没躲?这不是骗局吗?我真的伤了他? 确定真的是自己将萧颀钉在树上之后,白梧朝萧颀失控的大吼道,“萧疏桐,你搞什么鬼?这样就放弃了?懦夫!” 萧颀抬起头,鲜血从口中慢慢的溢出,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白梧,满眼的温柔,“阿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承受……不起这错误的……代价,刚才……拿箭射你的人……不是我,苍洱她们……也……也不是我出卖的,你能……原谅我吗?” 白梧看着萧颀充满希冀的眼神,失控的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有本事就活下来,我要亲手……” 是啊,我真的已经亲手杀了你。 萧颀听到白梧意料之中的拒绝,还是笑了,即使在夜晚,萧颀唇边的血色也还是刺痛了白梧的眼,“阿梧,希望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爱上你,弥补我这辈子……犯下的错。” 白梧看着萧颀眼中的解脱,冷笑道,“萧疏桐,你想的美,你给我带来的伤害这么的刻骨铭心,现在想一死了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亏欠我,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你这么容易就想脱离这一切?我不允许! 白梧知道,刚才她刺萧颀的伤并不能马上致命,所以,她下了一个决定。面对着萧颀,白梧后退了一步,从袖子中取出了宵练, “我以我的鲜血起誓,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和你永不相见。萧疏桐,我要你永远都得不到解脱,我要你永远都亏欠我!” 萧颀无力的看着白梧决绝的将匕首抹过了脖子,他想伸手接住白梧倒下的身子,可是被钉在树上的他做不到。 在白梧倒下的瞬间,萧颀似乎看到白梧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清泪: 真的好想替你擦干泪水啊。 也许,这样挺好,你以后的几辈子不会再遇到我,你会幸福吧。 祝福你啊。 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不清楚,萧颀知道,流血过多的他已经撑不住了: 要死了吗? 阿梧,等等我,三途河畔,彼岸花前,忘川河上,我想陪你走最后一程呢。 正史上记载,古姜虞两国大战,护国将军白梧与茂行将军萧颀,两位名将在梧桐林一战双双陨落,史称梧桐之战。 几年后,姜国战败,举国投降,唯有一伙白家军誓死不降,叛出姜国…… 野史记载,萧颀与其妻静嘉公主夫妻恩爱,而且在萧颀死后,静嘉公主自愿出家,常伴青灯古佛……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番外一 错误的历史 分离的宿命 在萧颀战死的消息传开后,周晟一怒之下向国主请了旨,代替萧颀领兵伐姜,没了白梧的姜国军,战力在赵敬的带领下急剧下降,很快就被虞军长驱直入。 因为战功卓著,周晟被封为神勇侯,而周晟的报复却并未结束,他利用自身极高的地位,开始一步一步的蚕食虞国国主的势力,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后,周晟发动了政变,成功后,他将国主困在潮湿的地牢里,让虞国主直到老死都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最后,已经为自家好友报了仇的周晟选了一位可以胜任的人坐上了王位,开创了后来的大虞盛世,而周晟自己在游历了几年后,最终定居于颉川。 白棠和章瀼在苏醒后,虽无法接受白梧战死的噩耗,但还是听从白梧留下的命令,在战场上尽全力护卫国家,可惜赵敬此人素来看不惯白家军,所以即使连连败退也很少采纳白棠他们的意见。 几年后,姜国王都被包围,国主姜尚亲自率领全朝归降虞国,白棠和章瀼等人率领着剩余的白家军叛出姜国,自立门户,一直频繁活动于梧桐之战的周围,却不骚扰百姓,身居高位的周晟也就没有率人讨伐,至此姜虞之战结束。 静嘉公主知道她找错了爱人还错杀了萧颀心悦之人后,出于愧疚,在萧颀死后,带着厘尔在谭国寺出家,每日诵经礼佛,以求萧颀和那位名唤阿梧的女子今后的每一生都可以长相厮守,恩爱两不疑。 终其一生,静嘉都没有踏出谭国寺一步,只有厘尔一直陪在身边。 史书上说,白梧将军为了隐瞒夜袭虞军粮仓的真实意图,特地诈死,因此历史上才有白梧卒年不符的记载。 史书上说,梧桐之战时,萧颀不敌白梧,所以故意让白梧以含光剑刺中自己的胸口,在最后用一把短剑割断了白梧的脖子。 史书上说…… 其实,史书上所说的事只是当时人们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真实的情况如何,只有我们知道…… 朝代更替。 这一世,白梧九岁,萧颀十一岁。 白家全家受邀参加萧家的家宴,不知怎的家宴之前的一天,萧家小子不慎从高处落下,导致膝盖受伤,也因此没能出席家宴。 此世,白梧与萧颀隔墙而过,直至身死也没能有机会相见。 这一世,白梧十岁,萧颀十三岁。 萧家与白家自小便指腹为婚,只可惜,白家姑娘身体虚弱,还没能活到大婚之日便已归天。 此世,萧家少年一生未娶。 这一世,白梧十六岁,萧颀二十岁。 经商世家萧家家道中落,纵使家主夫人怀有身孕也不得不连夜搬家,而白家在经商的道路上辉煌一世。 此生白梧与萧颀没能有丝毫交集。 …… 不知过了多少世,只知道每一世的白梧与萧颀都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无数次,一直都是萧颀主动与白梧扯上关系,但却一直没能善终。 正是应了白梧死前所发的誓言,“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即使是两人在同一间酒楼用餐,也会因为视野的问题而擦肩而过。 白梧与萧颀的人生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无论多么努力,平行就是平行,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交点。 其实,在千百世中,擦肩而过就已经是白梧与萧颀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时间眨眼而百年已过。 这一世,白梧二十六岁,萧颀二十八岁。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番外二 前世今生上 “哎呀,阿夜,我说了不想去,我对姜国和虞国的历史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琴房里,一位身着青蓝色汉服右眼边有一颗深红色泪痣的女生与另外一位身着黑白双色汉服的女生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小梧,我的好小梧,你就陪我去嘛,你知道的,我的论文还没写呢,这可是梧桐之战展览馆的第一次开馆,我要是能以这个为主题写一篇论文,一定可以搞定高老头的。”白夜抓住青蓝色衣服女孩的衣袖极可力耻的卖着萌。 青蓝色衣服的小女孩为难的道,“可是……我的琴谱还没记熟呢,而且我……”对这段历史有些说不出的抵触。 大大咧咧的白夜并没有看出自家老铁的心思,反而特别嘴贱的道,“别可是了,就当陪我出去玩玩嘛,再说了,你的古琴课一直都没及格过,这次也肯定会挂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白青梧额头突突的跳,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要炸是什么鬼,“虽然觉得你说这话听欠揍的,但是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白夜眉毛一挑,接着补刀,“其实我也挺纳闷的,你说说你,钢琴弹得这么好,琵琶弹得也挺有灵性的,怎么就是学不会古琴呢?年年考年年挂,对于这,我也是蛮服气的。” 白青梧头疼的道,“我也不想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古琴就是不来电,怎么着都学不会,就好像有人给我下了禁制一样。” 是啊,曾经有一位红衣女子,她发过势,“白梧,从此不再弹琴……” 听了白青梧的话,白夜不要命的接着吐槽道,“别逗了,你哪来这么大脸,还有人给你下禁制,现在小说都不这么写了好吧,我看啊,你就是单纯的没天赋而已。” “你说什么?”白梧一个擒拿就将白夜的胳膊拧到了身后,边说边用力的向后掰。 “哎,疼疼疼,我错了还不行,女侠手下留情啊。”白夜急忙求饶,心里忍不住的对自己翻了几个白眼:自己怎么就忘了,白青梧前几天刚刚升到跆拳道黑带,悲催,太悲催了! 白青梧“大人有大量”的放开自家堂妹的手,当然,都打了一巴掌了,还是得给个甜枣的,“算了,反正我这次也过不了了,索性就陪你去那什么展览馆好了。” 一听白青梧同意了,恢复自由的白夜同学连忙含泪高呼:“万岁!” 两个人翘了古琴课回去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大概她们只是单纯的不想上课吧。 “我跟你说啊,你知道吗,这梧桐之战的一个主人公就叫白梧,你说神奇不神奇,你跟她就差了一个字哎,说不定你就是她的转世呢,不过据说这白梧的古琴弹得特别好,能吸引凤凰呢,就这一点来说的话,这么菜的你肯定不是她的转世了……” “我跟你说啊,这白梧将军打仗时居然喜欢穿一身的红衣,你说这像不像小说里的女主……” “我跟你说啊,茂行将军萧颀刚结婚没多久就战死了,他的老婆静嘉还在他死后出家了呢,你看看,真是夫妻情深啊……” “我跟你说啊……” 白青梧就这样一脸无奈的在白夜的“我跟你说啊”中,上了飞机又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白夜又开始了她的历史介绍表演,“我跟你说啊……” 听到这恐怖的开头,不堪折磨的白青梧当机立断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好了,您先别说了,咱们先去预定的宾馆休息一下吧,都说了一路了,你不累吗?” 白夜眨眨眼睛,特别认真的道,“说的也是,走吧,我还真有点渴了。” 白梧内心:都说了一路了能不渴吗? 就在白青梧和白夜将行李全都塞进出租车然后前往宾馆后,飞机场里出来了两个跟她们年龄相仿的帅哥,他们看了看手中展览会的门票,打车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番外三 前世今生中 休息了一上午,下午一点白青梧就被白夜给拉上了出租车。面对异常激动的白夜,白青梧翻了个白眼后,选择了无视。 “小梧,快别睡了,马上就到了,你就不好奇那个传奇英雄白梧的生平吗,我给你讲讲。”白夜拉着白青梧的手,不死心的继续安利道。 睡的迷迷糊糊的白青梧呢喃了一句,“白梧的生平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这么失败……”只是由于声音太小,除外兴奋中大大咧咧的白夜并没有听到。 深秋的天气总是那么的多变,刚刚还阴沉沉的天,在白青梧她们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展览馆上飘浮着的白云,仿佛是在等待着某些人的到来。 白青梧从下车开始就没有了睡意,现在,她正看着展览馆门口的那棵梧桐树若有所思。 白夜迫不及待打断了白青梧的神游,“小梧,你在看什么啊,咱们快进去吧。” “哦,好。” 两个人看了看门口的指示牌,出于白夜对白梧将军的执着,最终她们选择了优先前往左边的姜国军营展览馆。 在她们转向左边的路口后,在飞机场出现的两个帅哥也开到了指示牌,只不过他们选择了右边的虞国军营展览馆。 就像曾经有人发过誓,“我以我的鲜血起誓,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和你永不相见……” 这边,白青梧和白夜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梧桐之战的展览厅,看着面前橱窗里摆着的东西,白夜惊讶的道,“小梧,你看啊,这里有两把剑,看样子它们就应该是三大名剑中的含光剑和承影剑了吧,好酷啊。” 白青梧只是看了这传说中的两把绝世名剑一眼,就走到了另一扇橱窗,没得到自家堂姐肯定的白夜不甘心的走了过来,刚想要怒刷一波存在感,就被面前那把精美的白玉制兵器给吸引了注意,“天啊,这把匕首好炫啊,应该也是一把名器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白青梧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白玉兵器,突然道,“这好像并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把短剑。” 白夜疑惑的道,“短剑?” 白青梧点点头,“没错,虽然样貌很想一把匕首,但是我觉得这就是一把短剑。” 白夜看了看橱窗旁边的介绍,道,“还真是,这把短剑好像叫梧桐唉,据说是因为被发现的时候,它的剑身上写着梧桐和宵练四个字,因为历史上有一柄名剑也叫宵练,所以历史学家就称这把短剑为梧桐。” 白青梧看着这把被历史学家证实可能叫做梧桐的短剑,突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她转身对白夜道,“阿夜,我有点不舒服,咱们今天先不逛了可以吗?” 白夜看着从进来开始就有些不太对劲的白青梧,也没有任性的继续逛下去,而是道,“那就先不逛了,我们去梧桐林吧,那里比较开阔,在那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宾馆。” 说完,白夜就扶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白青梧去了梧桐林。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番外四 前世今生下 白青梧和白夜走后,没过多久,与她们一直有缘无分的两个帅哥萧疏桐和邢台参观到了这里。 对兵器特别感兴趣的邢台,一看到含光和承影就控制不住他自己了,现在,他正像一只大壁虎一样趴在橱窗的玻璃上。 被邢台拉来的萧疏桐看着犯蠢的邢台,连忙走的远远的一副“我不认识这货”的样子。 就在这时两个萌妹子也进入了这个房间,边走边讨论着什么。 为了给两人让出可以同行的位置,萧疏桐只好侧过身子,只是这一侧他就看到了面前的梧桐短剑,一时间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时候妹子们也过来了,她们好像在讨论着刚刚看到一场电影: “你说就是这么不巧,每次男女主都遇不到,就连街上的一把伞都能挡住两个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你说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可能这样吗?” “这可不一定,要是有缘早晚会相见的,见不到就说明没缘分喽,不过啊,说不定现在面前的这个橱窗就能挡住你未来的老公呢。” 听着面前两个人的打闹,萧疏桐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好想没有,不过他现在非常想去一下刚才经过的那片梧桐林,非常非常想,一刻都不想浪费。 这么想着,萧疏桐也这么做了,他一边走一边对着还在看兵器的邢台道,“老邢,你在这里继续看,我去一下梧桐林。” 话还没说完,萧疏桐就离开了屋子,剩下邢台一脸的茫然,“我们不是刚从那过来吗?” 离开了屋子的萧疏桐不由得由快走变成了快跑,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次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前面一定有什么对自己很重的事或者……人。 这边,已经休息的差不多,恢复了血色的白青梧和白夜已经起身准备要离开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贴心,白夜主动去不远处拿包。 白青梧站在满地落叶的梧桐树下等着白夜,这时一阵微风拂过,白青梧连忙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面前的落叶。 萧疏桐跑到梧桐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直击他的内心,不过他觉得眼前的人如果穿一身红衣的话应该更适合她。 那一刻,顾不得休息,萧疏桐鬼使神差的走向了白青梧,步伐有些凌乱,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仿佛那是在与世界抗衡。 许是萧疏桐的目光太过炙热,白青梧不由得也向着目光来的方向望去。 一时间四目相对。 一瞬间一眼万年。 “你好,我叫萧疏桐。”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这次,没有了立场的对立,萧疏桐终于还是早点遇见了白梧。 早点遇见你,也可以余生全是你。 千百世前,萧颀错过了白梧。 千百世间,萧颀赶不上白梧。 而这次,萧疏桐可以用一生来补偿白青梧,实现曾经所有的诺言…… 古代传说,梧桐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且梧桐枝干挺拔,根深叶茂,是忠贞爱情的象征。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暗恋成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